第46章(1 / 1)

周廷不是没有出面说要拿人进衙门,可百姓们不明事理,也跟着起?哄,说是若要将他们带走,便是彻底坐实了王妃害死?过人的事情。

如此,常莺儿每日准时?准点?的在门前跪着,大有王妃不肯给她说法,即便是青天大老?爷来了,她也不肯罢休的意思。

闹剧持续了两三天,虞窈月却像是不曾受到任何影响似的,细致认真?地为病人诊治。

只是遇到病情严重些的,听说需要施针,便颤颤巍巍地缩回手,连药都?不要了的往外跑。

这便是将这起?子风言风语听进去?了,幸得见虞窈月并不大受其影响,顾凛这才敢让事情慢慢发酵,耽搁几天才出手。

这日到了中午发粥的时?辰,各家医馆门前的粥棚,都?排满了长长的队。

灾民们整日过得都?是饥寒交迫的日子,眼下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米可食,自然是捧着碗大快朵颐。

哪怕今日的粥米似乎是加了糠麸,却也丝毫不影响。

唯独混迹其中的挑事者,却是尝了一口,直接呸的一声将碗摔在地上?。

“官府是没有粮了吗?那这样的米就来糊弄人吗?老?子交的租税去?哪了?”

眼见着大哥带头,其余几人也有样学样,将碗一摔,应声附和。

可算是等到了,周廷二话不说,抬手指了指几人,手下当即会意,将这些人全?都?抓了起?来。

“眼下灾情紧迫,官府赈济,断没有挑三拣四的,你?们几个瞧着就不像是灾民。把人带去?衙门,交给王爷亲自审问。若有人胆敢阻拦,一并带走。”

周廷亮了刀,总算是动了真?格,即便再有人想要打抱不平,却也说不出半句话。

先前再怎么仗义执言帮衬着常莺儿与人对着干,也不过是事情还没到那般田地,眼下若是有人不长眼的敢上?去?对着干,那便是以卵击石,吃力?不讨好。

常莺儿这回没人相帮,她想要逃,却是叫周廷盯得死?死?的,把人扭送至衙门,就关在李芳毓对门。

见李芳毓受了刑,恹恹地倚在草席上?,常莺儿气得直跳脚,骂骂咧咧地说些大逆不道之言。

她实在是吵嚷,狱卒径直脱了鞋袜,卷成一团塞进她嘴里,更是将她手脚捆绑起?来,让她好好安分安分。

至于正在审问的几个汉子,则是受不住什么刑罚,不过是才挨了几棍,竟忙不迭地求饶,将自个知晓的事情抖落的一干二净。

唯独最为嘴硬的那个,也就是先前带头摔碗的,竟还大声反驳,“你?们这是动用私刑,目无王法。”

怎奈顾凛听到这句话,竟是不置可否地蔑笑出声,慢悠悠地拨弄着手中茶盖,道了句,“孤在这里,就是王法。”

等该签字画押的流程走完,顾凛才将人放出去?,唯独最是嘴硬的符家十三郎,叫他关在了李芳毓的隔壁。

眼下人算是齐了,也该好好捋清楚,究竟是虞窈月如何得罪的她,才叫李芳毓肯下这样的毒手,不惜以满城百姓都?身重曲巷疫,也要让虞窈月身败名裂。

只可惜李芳毓嘴硬,顾凛又吩咐过底下人,再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之前,可别将人弄得太?狠,否则若是死?了就难办了。

符家则是此地望族,闻听十三郎消失好些时?日了,后来得人指点?,说是贵府郎君眼下在府衙做客,符家大夫人哭哭啼啼地来求太?守,请人放他出来。

自打方仲望躺在床上?一病不起?,后来得王妃妙手回春,开了几副方子才算是好些后,眼下他是再也不敢做些小动作了。

原因无他,这条小命就被?宣王捏在手里呢,他若是再在人眼皮子底下打自个的小算盘,只怕是明日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是以这符家来人,方仲望忙不迭地将消息报过去?,就听得王爷吩咐道:“以你?的名义,向符家捞点?油水,也算是劫富济贫,替你?自个做了桩善事。”

如此方仲望哪敢不从?,即便是日后他想反水,也开罪了符家,有这样的把柄被?他捏着在。

符家动作很快,不出三日筹措三万两银钱送往太?守府,若是以往方仲望要开心地好几日都?睡不着觉。

可这回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吩咐人往府衙抬去?。

眼下顾凛可谓是日日守在府衙,一是方便监督正仓里的粮食,可还会被?人动手脚,二是就等着李芳毓开口呢。

谁知这人嘴硬命硬,怎么也不肯开口,常莺儿则是当真?不知晓这些。

却说没等到她开口,倒是等来了一位沈家九郎,日日往虞窈月的颐元医馆跑。

闻听这位九郎是才从?扬州回来,因是走漕运,两艘船运着的都?是粮食,这回倒像是要来与官府做生意的。

沈家九郎的确是发现了商机,杭州那一群蛀虫的情形,她的确是再了解不过了。

眼下灾情惨重,即便有转运仓从?中周转,却也耗时?良久,倒不如让她从?中狠狠赚上?一笔。

既是要做生意,为何并未第一时?间往府衙了去?,而是摸来了颐元医馆寻虞窈月。

还是因为知晓了今日城中的流言,因着漕运耽搁,沈九从?江州带着两船货今日才赶回来。

这才得知虞窈月也回了杭州城,眼下正在颐元医馆为百姓们义诊。

外头那些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阿月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清楚,她沈念溪则是再了解也不过。

于是也赶不及回家换身衣裳来,沈念溪便急匆匆地去?寻她。

才看完好些个病人,趁着下一位还不曾进来,菱花见缝插针的为娘子递上?温度适宜的茶水。

虞窈月一把接过,稍稍掀开些幕离,一饮而尽,这才挥了挥手,让菱花下去?了。

此时?门外之人踅进来,瞧她坐得一板一眼,沉声问道:“是哪里不适,身上?可有什么症状?”

沈念溪抿唇偷笑,又坐在案前支颐望她,“俗话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倒是好些年不曾见过娘子,害了相思,不知此症可解啊?”

她估计压低了嗓音,让人听不出来是男是女,何况她又戴着幕离,瞧不清人。

千防万防,到底是遇见个不知死?活的,虞窈月气地攥紧手心,冷声吩咐道:“来人,把这个满口胡话的宵小之辈赶出去?。”

听到娘子传唤,菱花当即就闪出来,伸手去?拉她,却不成想沈念溪方才就没坐稳,一不小心便是坐倒在地,痛得惊呼出声,“虞阿月,你?好狠的心!怎么你?上?来就和我动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虞窈月当即掀了幕离,见她歪坐在地上?,也不顾什么规矩,跟着一道蹲下,抱着人激动地安抚,“谁叫你?总爱捉弄人,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与我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