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一想到事情的严重的后果,若宫就忍不住全身颤抖。

"那个啊,因为那个女人失踪的情况根本就无法确定么,只是住在她家附近的邻居因为上她家讨债的高利贷大闹特闹,所以才去报案,调查之下发现承担债务的女人失踪了,员警才开始行动的。结果呢,因为发现的太迟,根本就无法确定到底是哪天失踪的,失踪的时候又见到了什么人......啧啧,搞不好会变成一件悬案哦。"

"啊,是......"

汗水渗透了整个背部的衬衫,若宫的脸色苍白,幸好编辑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所以那帮员警就跑去找鸣海老师调查情况......说起来从高利贷那里得到的消息真的可靠么?问老师有什么用?那种女人肯定是夹带剩下的钱跑路了!东京也好名古屋也好,那帮高利贷的手不至于伸到那么远吧?"

若宫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咬住嘴唇,觉得胃部再度抽缩起来。

"老师的心情不太好哦,那些员警确实也很烦人呢,问东问西的。老师说只有若宫你在才觉得稍微舒服一点,所以说若宫你过去陪陪老师吧!那可是我们的招牌作家呢,记住要好好招待人家啊!"

主编丢下这样一句话,肥厚的手掌用力拍打着若宫的肩膀,这让原本就不堪承受的若宫身体顺着他的掌势倾抖了一下,险些跌倒。

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不是么?更何况他也想知道鸣海现在的情况如何。

尽管害怕面对着突如其来地罪行,也害怕见到那个已经变成魔物的少年,若宫还是下定决心去冰见家一趟。在离开总编办公室的时候,真理子走了过来,担心的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脸,露出"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的表情来。

"说实话,你从前几天开始就怪怪的......你不要紧吧?"

"不,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若宫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异样。真理子沉吟着,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真的不要紧么?自从你和鸣海那个人牵扯上关系之后,我总觉得你开始变得怪怪的了......居然还让我帮你找他父亲的资料,而且前段日子你好像也拜托徵信社什么事了吧?我有看到你在报纸上勾出徵信社的地址......"

她注意到了?若宫感觉到胸口仿佛要爆裂一般,格外痛楚。他反射性的一把抓住真理子的肩膀,话理所当然的溜了出来。

"真理子,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尽管他如此说,真理子的眼睛还是狐疑的望着他。也许就是因为彼此之间聊解的深了,真话假话还是分得相当清楚的。正如真理子怀疑他说谎一样,若宫也清话粗知道真理子的疑惑。若宫不想解释太多,这是他和鸣海之间的事,原本就不应该有别人插手。

几乎像是逃跑一样的出了出版社,随后伸手招来计程车,交待了冰见家的位址之后,若宫心绪烦乱的看着外面不停飞逝的景物。

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而那之后自己就没有再和鸣海联系过。一想到和那个少年说话或者是正面接触,若宫就觉得胸口发闷,痛苦万分。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屈服下来,更害怕一看到那孩子就想起自己深重的罪孽,更甚至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的他却又极度希望看到鸣海,好让自己烦乱的心情平复下来。

就这样怀着复杂矛盾的心情到了冰见家门口,若宫在下车的瞬间就看到了外面停靠着警车,也因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处理过很多案件的员警而言,要怎样做才能掩饰自己的真正情绪呢?鸣海他的情况到底如何呢?

如此想着,若宫按上了门铃,从对讲机中报出自己的姓名,过不久大门就被拉开。出来应门的正式鸣海本人,一反以前黑色的装束,今天他穿的是一件暗红色为第、上面印染了复杂花卉,比较偏向于女性感觉的和服。长发披散在身后,在看看到他的时候,鸣海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随后亲热的拉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这时候的鸣海和若宫早就将先前说的【分开】这样的事丢在脑后,由少年一首所造成的事件变成了奇异的纽带,将两个人紧紧联系在一起,成为命运共同体,无法分离。

若宫感觉到对方的手冰冷干燥,和自己掌心中的潮湿不同,对方的手给人感觉格外舒服。员警就坐在家中,自己身负命案还能做到如此程度,这一点从某种角度而言更是可怕。

拉开拉门之后就看到端坐在和室中央的两个员警,若宫感觉到双腿发软,有种想要掉头逃走的感觉。鸣海脸上微笑着,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一样,手指却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跪坐了下来,若宫就听到鸣海和对方的谈话。从冰见家的事一直谈到对死去的女人的印象,鸣海的声音一直都是平淡中带着一点伤感,在说到如果发现任何线索会通知警方的时候,若宫忍不住看了少年一眼。那浮现在美丽脸孔上的微笑温柔悲伤,若宫却觉得毛骨悚然,眼睁睁的看着尸体在硫酸中消失掉的时候,记忆中他似乎也是这样笑着。

之后员警也问了自己一些事,若宫慎重的给予回答,尽力只是强调自己和鸣海之间的工作关系,对于私交也以"为了工作,所以需要和作者沟通"这种理由搪塞过去。两个员警详细的作者笔录,在鸣海去泡茶的时候,若宫找了个藉口也溜了出去。跟着到了厨房,就看到鸣海在茶杯里不知道放了些什么。若宫大惊失色,一个箭步来到他身边,一下子抓住少年的手臂,让他手中的汤匙一下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鸣海转过头来看着他,眸子里满是笑意,"你害怕我下毒害死这两个员警?"

"......"

若宫没有说话,不过确实有那个疑虑。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想法,但是从他蓄谋杀死绢子,进而用精妙手法毁尸灭迹之后,若宫就察觉到了隐藏在少年心底深处的阴暗面。他对于杀死绢子的事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好像是认为理所当然,这点让若宫觉得由衷的害怕。

"就算是下毒害死了他们,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法处理尸体不是么?虽然他们是在这里失踪的,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员警还是不会抓住我们的。"鸣海眯起了眼睛,声音缓缓在耳边流淌,"不过这样做很麻烦,对我也没有好处......对于随便糊弄过去的对象,我也没有必要去杀死他们,对不对?"

伸手将热水冲入茶杯之中,鸣海注视着随着水流旋转的茶叶,伸手将她们端了起来。看着身影缓缓在走廊尽头消失,若宫在厨房里站了很久才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那两个员警又询问了一些事之后,就离开了冰见家,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圈。

送走了员警,鸣海回到和室之中喝着茶,一副悠闲模样,一点也不为可能会败露的罪行而慌张。和他相比,若宫就完全不是那么镇定了,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更何况犯了罪就应该去偿还不是么?这样下去只可能是罪上加罪,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无法收拾!斟酌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还是向员警坦诚罪刑吧。"

鸣海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若宫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有些动摇,但这是不得不走的路。

"我......我会承认是我杀死了绢子,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这里,少年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这么说,我该感谢你么?"

"......"

若宫没有回答,鸣海那双不带有任何情绪的双眼看了过来,是纯然的黑色。

"如果是自首的话,加上你的人品、绢子的恶行,还有社会上的影响,死刑应该是可以转为无期徒刑的。你想用这种方法......你想要用这种方法逃离我的身边么?"

若宫听到最后一句话,吃惊的抬起头来,完全没有想到少年居然是这样想的。

"我没有!我只是......"

"难道不是么?你之前就提出要和我分手的事情,你已经对我把你当作父亲的事感觉到厌烦,甚至是恐惧了吧?你不是在和分开之后就积极的调查有关于我们家的事情么?这么说你也应该发现了我极力所要隐藏的事对不对?你也找了横田医生,所以说你应该十分清楚我的事了吧?"

他在说什么?

若宫完全无法理解少年嘴里所吐出来的话,他说的事虽然自己确实做了,但聊解的事应该和他无关啊。他父亲的死亡,还有当初那个编辑的死亡,应该在当时还是小孩子的鸣海心中留下难以言喻的伤痕,所以鸣海是那件事的被害者不是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还不明白么?只要有一个共同所拥有的重大秘密,才能使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成无。"

鸣海伸手玩弄着自己垂落在胸口的长发,微笑着说出若宫无法理解的话来。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迷惑,少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仅仅是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叹息着,说出更加让人大惑不解的话来。

"我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了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你离开了呢?上次是有人把你从我和母亲身边硬生生的抢走......母亲不在了以后,就剩下我了。我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所以才那样做的不是么?嘻嘻嘻......你现在后悔了吧?回来我身边了吧?"

虽然是平静的语气,但是其中所蕴藏的感觉却越来越奇怪。若宫仿佛感觉到从那孩子身体中舒展出来的魔性之手将自己的身体抱住,缓缓的拖向某个奇怪的地方。

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余火让西边的云层变成了诡异扭曲的深紫,焚烧在敞开的庭院之中,让那些景物都变得扭曲起来。若宫坐立难安,想要离开,却没有主动提出的勇气。鸣海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玩着自己的长发,突然冒出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