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专门来敲诈勒索的女人而伤害了自己喜欢的人呢?

一瞬间在若宫的心中已经作了决定。

"......不管怎样,现在那女人手中的茶杯除了她自己的指纹之外就是你的指纹了,如果报警的话,你想想警官会说什么?"

轻蔑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若宫垂下眼帘,感觉到胸口中有什么东西碎裂掉,随后又迅速的拼凑起来。

"我没有动机......"

"当然有,如果说你也是觊觎冰见家财产的人,和绢子勾结勒索,结果因为分赃不均而杀人灭口,这个藉口如何?"

"......"

若宫握紧拳,知道少年说出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他不肯原谅说出离开和分手的自己,就这样想让自己顶罪。如果是他的心愿的话,为了守护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也可以,起码就不用再两种选择中来回摆荡,而且还可以补偿自己的良心。

若宫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等着最喜欢的人说出自己的罪状,也等着为那孩子赎罪的一天。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却也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鸣海没有说话,仅仅是那只沾染了血液的手在若宫脸上缓缓抚摸着,过了好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声。

"......我怎么会让你被抓住呢?况且人士我杀的对不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们两个都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告发你的。"

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若宫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道德感、正义感和无法说出口的禁忌爱情在心中翻滚不休,只要一个想法的偏差就可能导致自己迈入深渊。自己亏欠那孩子的东西越来越多,而自己对他的爱情也开始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若宫对于自己的复杂心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不能回头了。

冰冷的手在她脸上的伤口抚摸了一会儿,少年收回了手站起身来,轻轻的声音说出接下来要做的让人无法置信的事,也让若宫的心脏为之仿佛停止跳动一般的痛苦。

"你不会告发我么?那样的话你就是共犯了......我们要拿这尸体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若宫身体颤抖了一下。

杀人之中最难处理的就是尸体的问题,无论是埋掉还是丢入大海,或者是分尸,事实上都不是明智的选择。现在的高科技可以让一切犯罪无所遁形,只要找到一点点的痕迹,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沉重的负罪感在心中作祟,若宫咬牙强行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压抑下来,深怕长年来所接受的教育和纯良的天性会让他伤害到那个人。若宫不想去想,也不想去承认先前那份感情在心中已经变了质。一开始就已经犯了罪,自从爱上那个孩子之后,对他动了友情和同情之外的感情之后,就已经踏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鸣海一直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注意这他的痛苦挣扎,露出满意而妩媚的微笑。

"你将她抱到二楼去。"

也不是没有在鸣海家里住过,若宫却一直没有上去二楼。强行压抑着胸中的恐惧和恶心,他抱着僵硬的尸体,随着少年踏上了二楼的阶梯。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脚下响起,手中的身体沉重的惊人,若宫总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冷意从脚底直接蔓延上来。

鸣海走在二楼的走廊上,拉开其中的一扇拉门,露出来的意外的是西式的浴室。

"我母亲很喜欢西式建筑,这个二楼以前就是按照她的喜好加以盖起来的,不过在她死后,父亲就将这里重新改建了回来。不过这个浴室还保留着西式的风格,因为父亲也很喜欢这里......你将那女人抱过来放在里面,你的手不要放下去。"

鸣海带着些恍惚的神情说着这件事,若宫抱着尸体向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少年让开。示意他将尸体放进去。探头看到浴缸之中早就放慢了水,还有一股奇异的刺鼻的味道哦啊,让若宫皱紧眉。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尽管满心疑惑却还是照做。将尸体放入浴缸之中,若宫的手上不小心溅到浴缸中的液体,意想不到的痛楚让他反射性的抽回了手,眼睛看到恐怖的事情发生。

仿佛被无数张嘴巴吞噬了一般,放进去的尸体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一瞬间出现了无数缺口。血液让整个浴缸中的液体都变成了红色,奢华的和服消失之后,就是皮肉的消失。那双充满了怨诅的双眼翻着眼白恶狠狠的瞪视这自己,让若宫后背一阵发寒。忍不住后退两步,脚步不稳的结果就是坐倒在浴室的地面上。

鸣海平静的看着浴缸中逐渐消失的尸体,看着骨头皮肉的腐坏,唇边勾勒出一抹妖冶的微笑。

这时候已经知道那浴缸中的就是什么东西了,强烈的酸性溶液对陶瓷所做的浴缸不会发生反应,却足以吞噬一个人类的肉体。只要调整好适当的浓度,也就不会腐蚀钢铁做成的水管。鸣海正式十分清楚这一点,才决定用这样的方法将罪证抹煞掉。

"绢子阿姨的丈夫已经去世了,我告诉她用钱来买她手上的资料,同时也嘱咐她一定要隐瞒别人来我这里的事。看在钱的份上,她不会忤逆我的话,而且她的债主是这一带有名的高利贷,就算失踪两三个人,到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鸣海慢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也让若宫全身发麻。

这孩子早就计算好一切了么?对方的反应,事情的处理方法,甚至是警方的态度,被害人的背景,全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杀人,甚至是将自己牵扯入内......他之前说想要打电话给自己,让自己当见证人,指的难道是让自己做【帮凶】?

不知不觉一脚踩入陷阱之中,所有的剧情都按照对方的设计来走,若宫再也压抑不住急速涌起的恐惧感,捂着嘴冲了出去。冲下楼梯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鸣海高昂的笑声,直接冲到一楼的洗手间,若宫抱着马桶吐得彻底。

在将胃中所有的食物都呕吐出来以后,若宫干呕着酸水,浑身虚脱。无助的抱住头,抓着头发,若宫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要保护那个孩子的想法,就在刚才想通了这一连串的诡计之后,若宫真的无法确信自己所做的究竟是正确还是将鸣海推向更深的深渊,而鸣海那种冷静而残忍的表现也让他觉得从心中恐惧起来。

看不见的黑暗笼罩过来,幻化成无数小小的触手抓住他的身子,捂住他的嘴巴,将他的声音和反抗全部剥夺。若宫浑身颤抖着,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那仿佛催促什么一般的声音让若宫身体僵硬起来。

如果再不走的话......如果再不逃走的话,可能连自己都会被杀掉!

突然之间涌起来的想法让若宫慌忙站了起来,尽管理智上知道那孩子不会要自己的性命,但是若宫还是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抱歉,我要走了!"

若宫挣扎着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随后就不等对方回答就向着玄关冲去。慌张的穿好鞋子,若宫头也不回的向着大门跑去,直到离开冰见家很远,若宫还是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他所惧怕的是,只要自己一回头就可能看到鸣海深邃且充满了嘲讽的眸子,以及被硫酸吞噬的女人残缺不全的脸。

那是一辈子的噩梦。

在战战兢兢和不知道什么会被发现的惧怕中渡过了一个星期,若宫被主编叫住了。

"很为难啊~~"

因为太过肥胖而挤在椅子中的总编抓了抓剃成平头的头发,五官因为苦恼而皱成一团。

"鸣海老师那边出了点事,似乎是他们家的一个远亲失踪了,员警过去问话。"

若宫的心【咯噔】一声,跳快了一下。

掌心中全部都是汗,若宫垂下头,紧紧盯着那双亲自将尸体丢下浴缸的手,无法制止身体的颤抖。这两天他几乎都处于失眠的状态,只要一闭上双眼,女人愤怒不信的恐怖面孔就会在眼前闪现,而硫酸溶解身体的那一幕更是仿佛电影带一样不停的播放着。当时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精神麻木了,真正可怕的是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无法抑制的不停妄想着什么时候事情会败露,自己会被员警抓去问话,随后逮捕,最后以杀人罪或者是共犯的罪过而判处徒刑。

根据日本宪法对死刑的规定,在保留有死刑制度的现行刑法之下,在综合考虑了犯罪行为的性质、动机、形态,特别是杀害手段方法的执拗性、残酷性,结果的重大性,特别是被害人的人数、被害人家属的被害感情、社会影响、犯人的年龄、前科、犯罪后的情节等各种情况之后,认为该犯罪性质确实恶劣,无论是从罪刑均衡还是从一般预防额角度出发,都必须处以极刑的时候,可以选择死刑。

可是鸣海今年只有十七岁,还不是有任何法律担当的成年人,更何况那个女人勒索他在先,所以还有缓和的余地。尽管如此,如果事情败露出来,对于鸣海而言将是一生的污点。更甚者,就算是死罪可以逃避,而被判处无期徒刑的话,那样子对于鸣海搞不好是更残忍的事。

若宫正式非常清楚这一点,才决定就算是死也不会将事实真相说出口,就算是必要时顶罪,他也不愿意让那个孩子就这么死去。也许是潜意识中认为这是自己的赎罪吧,若宫在心中的正义感、道德感和爱情相互挣扎之后,所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是想法归想法,现实归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