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觑着?陆慎消了气,陆协命人搬了一盆菊花进中?军大帐,献宝似的呈在堂前:“六哥,我?前儿得了一株珍品墨菊。赏花这样的雅事,我?这样的人做来,实在是亵渎了这花。”
陆慎正在案前批复案牍军情?,眼皮都未抬,理也不理,命卫士:“叉出去!”
陆协只得求饶,正经行礼:“标下陆协,求见主公。”
陆慎这才停笔,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薄绢盖在案上宣纸,抬眼,果然一株亭亭玉立的墨菊,问:“哪儿来的?”
陆协笑笑,上前两步:“前儿打马出去,在一处山坳里,有一户花农,培育出来的珍品。他本是不卖,许了万贯,这才割爱了。”
陆慎伸手去抚那花,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反吩咐:“知?道了,出去吧。”
陆协大失所望,往那书案上一撇,虽叫白绢盖着?,隐隐绰绰,仿佛是一副仕女图来着?。他这位堂哥向?来不近女色,那位画上的女子?究竟是谁呢?
他也顾不得陆慎并没有免了他的刑罚,站在军帐门口想了大半日,把那些可能的名?门千金都划拉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
又捉了沉砚来拷问:“六哥可是新收了什么美人?”话一问出来,便觉得不对,六哥要是真的纳美了,那雍州府里的老太太、太太、姑老太太早就知?道了呀!
偏偏沉砚那家伙明明知?道内情?,却咬紧牙根,一个字都不吐露:“小?将军别为?难奴才了,您问问,倒不是什么大事,奴才却不能说?。您上回便挨了八十军棍,到?奴才这儿,只怕是没一块儿好肉了。”
陆协仿佛窥见什么隐秘,却隔着?一层纸,着?实把他急得心里发痒。
正杵在哪儿,百思不得其?解,便听得中?军帐内传来军令来:“其?余庶务均留德公在此,速点?三千精兵,快马回宣州。”
二百来里路,陆慎的坐骑又是千里良驹,不过一日便到?了宣州城。
他打马进去,一直到?二门处这才下马,往那妇人的小?院而去。想是仆妇山呼纳拜之?声叫她?听见,刚进院门,边见那妇人急忙迎了出来,亭亭站在屏风处,杏眼微嗔,脸上也不知?是惊还是喜。
陆慎顿了顿,缓步过去,在那妇人面前站定。
见她?肩上匆匆披了块儿石蜜色的披帛,露出姜黄色提花暗纹的抹胸,下面是蟹壳青的软绸洒腿裤,那裤腿儿林容嫌长了不方便,特地做短了一寸,露出一小?截白瓷般的脚踝来。
许是才沐浴过,发梢处正滴着?水,蜿蜒而下,在腰间留下一滩水痕。
他忽然就想起,那晚走得极匆忙,临走时这妇人坐在敞轩的书案上,一头青丝半遮着?玉背香艳无比。
第37章 [VIP] 第 37 章
香艳是香艳, 可这风情却只?能自己一人?见,便是丫头婆子也不好叫瞧见的。
陆慎见此皱眉,解下身上的披风, 盖在林容肩上,顿时遮得?严严实实,回身吩咐:“叫院门外这些侍卫退出二门外。”
又嘱咐人?去唤负责护卫的军中郎官:“叫郭寅来?回话,他?是怎么安排的人?,怎么叫这些人?进内院?”
回过头来?, 又见那妇人?盈盈望着?自己,许是太?过激动、惊喜,声音竟有些微微发?抖:“你……怎么今日回来?了??不是说……不是说至少?要一个月吗?打仗有这么快吗, 夏侯璋不是有好几万人?吗?”
几万头猪满山跑,捉十?天, 都捉不完吧,那个什么夏侯璋也太?不禁打了?吧。
陆慎脸色渐渐发?沉:“你好像不希望我这么早回来??”
林容一颗心掉进谷底,颇有些语无伦次,闻言讪讪闭嘴:“没有!”
陆慎径直往屋内净室而去,一面走一面解腰带,正想叫人?抬水进来?,见白玉池中尚且留着?妇人?刚用过的温水, 也不嫌弃, 用剩水洗了?一遍。
穿了?中衣出来?,见那妇人?正弯腰收拾着?绣床上的什么东西?, 慢慢靠过去, 呼吸声几乎贴在鬓边, 道:“你倒是个忙人?!”只?是,忙的不是正事。
林容腰间叫他?抵着?, 不敢再?动,几乎僵住:“我……”
才刚吐出一个‘我’字,便叫陆慎拦腰抱起,扫落菱花镜前的瓶瓶罐罐,叫她半坐在上面,那系带轻轻一扯,姜黄色薄绢小衣便散落开来?。
陆慎喉头滚动,一只?手从洒金裤裤口进,沿着?脚踝慢慢抚上去,问:“都快半月了?,身上的痕迹都消了?没有?”
林容后仰着?身子,一只?手撑着?台子上,这才勉强坐得?住,心里?虽极不乐意,但是生理上却泛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她皱着?眉,回想起那两日的疼,双手紧紧拢着?衣衫,道:“还没好,实不能服侍君侯,倘若君侯实在忍耐不得?,妾身命人?去宣仙籁馆的美人?来?……”
却见他?置若罔闻,一根一根掰开手指。外头满是丫头婆子,像什么样子,林容急道:“去床上!”
话未说完,便听陆慎哼一声,抚落一旁的帷帐,抓住林容的手腕,俯身过去,答非所问:“这面菱花镜极好。”
陆慎此人?从不在女色上用心,此时一开了?端,便品啧出这闺门软红的一二销魂滋味来?,只?他?又没有经验,上回叫林容引导着?温存了?些,现在又恢复原样,只?顾着?自己畅快,横冲直撞,又不知足,十?足的莽夫一个。
林容叫他?箍着?手腕,动弹不得?,她偏着?头,这时才明白陆慎刚刚那句菱花镜极好是什么意思。
只?见身后菱花镜中自己,鬓发?已?散、星眼微饧、双颊酡红,眼尾一片潋滟的胭脂色,也是吓了?一跳,仿佛竟不认识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陆慎这才一把?揽住林容,打横抱着?往床榻而去。
林容见他?那样子,以为他?还要再?来?一次,往床榻最里?面退去:“我……我实在是累了?……”
陆慎听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一面见她裹了?绸单,刚才半坐在菱花妆台子上,腰间不知叫什么膈到了?,乌青一片,捉过来?,一双大手覆了?上去,轻轻揉按。
林容实在忍耐不得?,撑着?手坐起来?,板着?脸道:“从前君侯命妾身抄了?许多遍《陆氏家训》,节饮食,戒嬉戏,又有‘纵欲之乐,忧患随焉’之言,妾身以为,君侯志在天下,实不该沉湎此床笫之事。”
陆慎生平最恨妇人?作此规劝之态,颇为扫兴,收回手,讥讽道:“你来?雍地,倒是长进了?。”又听得?门外有人?禀告:“君侯,又有青州军情三百里?加急。”
见此,正好出门来?,换了?身松快的衣裳,见负责守卫的郎官郭寅同杭卿等在大门口的花丛旁,想起那妇人?刚出浴的艳态,也不知被人?瞧去了?没有,语气越发?严厉,训斥道:“你也是办事办老了?的人?,岂不知府中军中,内外有别,怎可调军士进内院,冲撞府里?女眷?”
此时见陆慎这样训斥,心里?疑惑怎不过三月,主公的态度竟大变了?,不仅给了?那白玉令牌,还这样训斥?忙跪下请罪,也不敢分辨:“卑职一时疏忽,请主公恕罪。日后必勤谨小心,绝不再?犯。”
陆慎嗯了?一声,又对杭卿道:“他?是外臣,这样的疏忽犹可宽恕一二。你一向在内院走动,也不知这些规矩吗?”
这实在是迁怒了?,杭卿虽觉得?不妥,却也只?是叫小丫头们不出院子罢了?,她一个丫头,岂有吩咐外臣的道理,怔了?怔,跪下磕头,却也觉得?冤枉,哽了?哽:“奴婢有错。”说得?这四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慎道:“自我用人?施政以来?,无论内外,一概有错有罪,没得?恕的道理。你二人?之错,自下去领罚。”
说罢,到书房来?,几位幕僚、军师已?经等候多时,笑:“主公妙算,一月未到,那青州已?起阋墙之乱,这此三百里?加急,只?怕必定是好消息。”
陆慎用锉刀拆开来?,读罢,笑:“罗翼虎缠绵病榻久了?,只?吊着?一口气罢了?。那庶长子罗季只?怕有变,已?经起兵讨伐自己的弟弟,这是那嫡子罗昀的借兵之信。”
几位幕僚均是点头:“恐怕那庶长子罗季弟弟书信,不过一二日,也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