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一到，沈明煜出来后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两点。

还好他现在在Amgen的上班时间比较自由，哪怕稍微迟到一阵儿，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他坐进车里拆开了三明治，食不知味地嚼了会儿后，指尖滑到了通讯录上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拨了出去。

“有个事儿很急，电话说比较方便。”沈明煜抹了下嘴边的酱汁，单刀直入：“虞铖绝对有通过今朝或今朝旗下的子公司滥用私权的行为，凡是经过，必有痕迹今天我找到了个切入点。”

“当时给我母亲看病的医生是他们控制的人，叫卢力，当时他的排班不是那天，是他们临时黑进系统调的这样的动作应该还有很多，你顺着卢力查一查，没准儿还有些额外收获。就这样。”

“厉害啊，”电话那头响起了个带着笑意的男性嗓音，质地沙沙的，听起来有些苍老。沈明煜猜他或许用了变声器：“这种他们的‘内部’消息你怎么获得的？”

沈明煜面无表情，毫无隐瞒：“直接问的。利用那个医生对自已孩子的情感弱点，攻破他的道德防线，主动跟我交代了。录音我打算作为收集材料汇总，最后匿名举报的时候一起递上去对了，多谢你上次那个虞老爷子的消息，很有用。”

“嗐，小事儿，我们这行有奶就是娘，给钱都敢干。”电话那头的男人颇为自得地笑了笑，最后补充了一句：“行了，虞铖这边我会帮你查，虞家也会帮你盯着。念着你是老主顾，到时候可以一起结算，最后我会打八折的。”

“谢了。”沈明煜无意与这人闲扯，说完了关键信息后果断地挂了电话。

他三下五除二地咬完了几口三明治后，一脚油门开往了Amgen大厦的熟悉方位。

*

就在沈明煜紧锣密鼓、片刻不歇地外出办事时，另一边的虞铎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才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起床。

或许是和沈明煜刚刚心意相通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老板，别忘了今天下午有京城卫视的财经专栏访谈！这是上面安排的，您可一定背好稿，别迟到！”×|

凌峰紧张高亢的声线从虞铎按了免提的扬声器中飘出，把还赖在被窝埋在被子里的人完全吵醒了。

虞铎皱着眉不耐烦地回了句“知道了”就按断电话。不情不愿地起床刷牙、洗脸、刮胡子，终于把自已收拾的人模狗样后，独自驱车去了京市电视台。

京市电视台最近在筹备一个财经专访栏目，京内凡是能叫的出名字的企业家都被邀请去了访谈，之前连齐耀祖都代替他爸去上了节目，虞铎这次也没有躲过。

他刚一到访客区登记，立马被一旁等候着的礼仪小姐领到了化妆间，被按在了化妆椅上。

虞铎熬了大夜、掉了眼泪又刚刚起床，脸上还有些浮肿，只得认命地闭着眼睛，承受着粉扑的大力拍打。

他把化妆师的抱怨当做背景音，在心里默默过了几遍之前背好的问题答案。

就在此时，门突然开合的轻微声响传入耳畔，随后一阵香风袭来，他感觉到有人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

虞铎感觉身后化妆师的动作一顿，随即化妆师的声音从脸颊上方倾泄而出：

“许老师，您稍等一下。我这边马上就画好。”

坐在虞铎旁边的人似乎笑了一下，随即他耳边传来了一个清越女声：“不着急。虞总来得很早，已经给我留出足够的时间彩排了。”

虞铎在脑中搜寻了半天无果，索性睁开眼往身侧一看，目光陡然一凝：“你是……许一凡？”

面前的女人留着温婉的披肩发，身着宝蓝色职业套装，唇角始终噙着的淡淡笑意让她看起来专业又不失亲和力。

整个人的气质和七年之前天差地别，只有熟悉的五官一如往昔，让虞铎甚至不敢直接确认，而是试探性地提了问。

“虞哥，好久不见。”许一凡注视着虞铎的眼睛点了点头，由于提前知晓了嘉宾，她倒是表现得不太惊讶。

只不过由于曾经和许一凡相处过一段时间，虞铎对她的脾气秉性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总感觉她此刻的态度淡淡，甚至有些故意的疏离

可自已似乎……并没有跟许一凡曾有过龃龉？如果说有，也只能是和沈明煜相关的。

虞铎面色自如地和许一凡寒暄，在脑中头脑风暴了一圈儿，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化妆师已经不知不觉中停下了动作，虞铎来不及细想，起身跟着许一凡前往演播室。

……

“众所周知，很多企业家在萌芽阶段，都会有一件让他走创业这条路的人、事、物，比如《硅谷之火》之于雷总。”许一凡面带微笑地调整了下耳麦，按照台本的要求问到了最后的问题：???

“那么很多我们栏目的观众朋友也会好奇，虞先生年纪轻轻创建了市值上亿的投资公司，发行的私募产品不管是收益率和回撤率等指标，都做到了同类产品的领先水平，想知道您走上创业这条路的契机是什么呢？以及，是否有一些赠语，想要送给想要走上这条路的年轻观众朋友们呢？”

虞铎长腿交叠，抬眸面对摄影机闪烁的灯光时晃神了一瞬，随即慢慢说道：“其实让我萌生跟合伙人一起组建公司这个想法的根源，是一次其他行业的失败投资这个投资并不是说我的眼光有问题、或是项目有问题，而是那个行业的人本身会被资本市场驱使，他做出的选择，让我曾经一度非常痛苦，整个项目也近乎停摆。”

“后来我就想，如果投资要依附于资本市场的风向、或者一些其他人的选择，那我为什么不把选择权放在自已手中呢？于是，我选择在资本市场摸着石头过河，这几年，我也始终把追求市场中无限趋近的公平公正为已任。相信在更多有良心的人民企业家带领下，我们未来终有一天，我们每一个参与市场的老百姓，都会在市场中体验到绝对的公平、公正。”

许一凡眉头微蹙。

她察觉到了虞铎回答的一些内容和之前彩排的有所出入，但一旁的导演没有发话，摄像机也始终静静地运行着。

于是，她也露出了无懈可击的标准笑容，转身面对着观众席：“好的，那么虞总对于‘公平公正’的执念和追求，是我们每个未来的创业者都需要铭记的。相信看了这期节目，很多想要创业的朋友们也收获了自已的心得体会。再一次感谢虞总今天的精彩分享，各位观众朋友们，我们下期再见。”

第26章 “只好由我当这个恶人”

在现场训练有素、整齐响亮的掌声中，虞铎跟在许一凡的后面不声不响地走着，一路上只能听见许一凡“嗒嗒”的高跟鞋声。

直到前面的人停住了步子，虞铎随之停下，抬起头后才发现原来到了女更衣室门口。

“……”虞铎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两步，调转方向正欲离开，许一凡熟悉的平淡声音突然从前方飘来，成功让虞铎定在了原地

“虞哥一会儿有安排么？”

“没有。”虞铎习惯性地在脑中捋了捋工作安排，却发现这段时间里，按计划他最应该做的是放空自已、远离工作。

“那你能等我会儿吗？”这会儿许一凡倒展现了几分碰到旧友的熟稔，态度自然地说：“我一会儿也没有工作，好久没见了，要不要去二楼的咖啡厅喝一杯？”

虞铎闻言欣然点头，唇角微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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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之前，我真的很难想象有人会爱喝冰美式，”许一凡换了件宽大的卫衣和阔腿裤，在虞铎对面坐下后表情苦涩地撇了撇嘴，拿起自已刚刚点好的冰美式，面色如常地喝了一口：“现在是知道了。”

她看了眼虞铎身前清淡的柠檬水，挑了下眉：“这么养生，现在连咖啡都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