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道,“是啊,时间真快。”
他从十七岁长到现在,期间吃过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烟花燃了又灭,陈哲把仙女棒分给李寂,颇有点难为情,“都三十的人了,竟然还在这里跟小孩儿玩烟花,说出去让人笑话了。”
李寂拿着仙女棒,俊秀的脸漾开一个笑容,“我觉得挺高兴的。”
不管是再遇见陈哲,还是得知陈哲能继续平淡地生活,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李寂,为你,为我,重获新生,”陈哲低声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起风了,李寂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的焰火,心里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宁静。
那些附着在身上的疤痕,也总有一日,都随风而去。
李寂,天亮了。
第60章 (番外二:陈谨HE至死不休)
冬日悄然而至,李寂一早出门时被冻得打了几个哆嗦,张姨又在张罗给他说媒的事情,李寂实在是怕了大姨的热情,连连笑着小跑开了,跑了一小段路,才微微喘着气停下来,颇觉好笑。
他这辈子想来都再没有勇气和任何人结为伴侣,又何必去害女孩子呢,其实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才是李寂想要的。
没有威胁,没有暴力,只有安于心的淡然。
再过半小时就到上班时间了,李寂加快了脚步,还没有走到公交站,就见到前头有个骑摩托车的中年男人一个打滑,摩托车顿时飞了出去,男人也随之摔倒在地。
李寂吓了一跳,走近了看,男人一条腿好似受了伤,痛得他直叫唤,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上去帮忙。
男人见李寂过来,哎哟哎哟叫着,李寂将他扶到一旁的路口坐着,天气太冷,他说话时嘴里哈出了氤氲的白汽,“大哥,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不用不用,”男人扶着腿疼得龇牙咧嘴,“我歇歇就好,谢谢你小哥。”
李寂见他左腿都不能动了,想了想起身去把摩托车扶起来,劝道,“你这腿还是去看看吧,别伤到骨头了。”
男人一抹脸,“医院贵啊,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言尽于此,李寂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直到男人打电话通知家里人来接,才继续赶去公司上班,踩着点打了卡。
这点小插曲李寂没往心里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几天莫名心中有些不安,他归结于冬日人容易胡思乱想,也就勉强把心底的浮躁压了下去。
收到信息时陈谨正在开会。
他如今已经完全把控陈氏企业,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到了近乎独裁的地步,就连他的母亲刘秋婵也不能再奈他如何,好在他虽为人冷血,手腕强硬,但陈氏依旧在他的带领下如日中天,更是达到了新的高度。
可以说,如今北方能和陈家匹敌的大家族寥寥无几。
两年前的那此戒断,让陈谨的性格愈发莫测,公司私底员工都在传,陈总是个彻头彻尾的玉面修罗,即使有心想要攀高枝,也不敢轻易接近。
此时会议室除了在讲解方案的经理外,鸦雀无声,陈谨坐在工作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略泛蓝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本来精致的面庞多出了几分阴森。
手机的振动吸取了陈谨聆听方案的注意力,他不甚在意地点开页面,一张照片猝不及防闯进他的眼里青年约莫二十七六岁的模样,瘦高的身躯裹在棉白外套里,清俊的五官,眉目尤为好看,似是腊月霜雪,有种勾人的清冷,他正在身旁的人说话,微微侧着脸,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照片与陈谨梦中人重叠,他的心脏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狂痛起来,浑身也绵密地传来被电击般的痛楚。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但陈谨一瞬间就确定,他遗忘的,很快就能找回来。
“会议继续。”陈谨沉声开口,起身。
众人只见他面色绯白,如烟的眉紧皱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谁都不敢有异议,目送他打开门出去,室内强压散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谨没有回办公室,联系特助准备车子,一路来到接受治疗的心理室。
两年前他戒断成功,却有太多古怪的地方,母亲诡异的态度,他遗失的记忆,以及与魏家、易家的纠葛,都需要他一一解谜,可等他真正着手去调查,却发现处处受阻,仿佛有多股力量在阻止他得到答案。
陈谨是绝不会处于被动地位的人,哪怕是付出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也要把局势掌握在自己手中。
负责帮他找寻记忆的医生姓许,陈谨瞒着所有人这两年每一个星期就会抽空来找他一次,起初三个月的治疗效果并不明显,陈谨什么都不能记起来,直到他让许医生用上任何方法,包括电击,他才终于在一年后隐隐约约地梦到一些场景。
电击的痛苦非常人能忍,尽管许医生已经再三劝慰陈谨不能如此极端用事,但陈谨依旧我行我素。
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都可以搭进去。
他梦见了高中时月朗星稀的夜,看见影影绰绰的少年从仓库里走出来,又梦见旖旎暧昧的缠绵,身下的身躯痛苦的呻吟,还梦见充斥着血腥的空气,他拼了命想要求一个人留下来,那人却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梦得越多,痛得愈烈,有时候陈谨甚至会被活生生痛醒,但很可惜的是,尽管他已经如此努力,却依旧只能依稀辨认那人的五官。
许医生让他描述梦里人的长相,经过好几个月,才终于拼凑出一张人脸。
尤为清俊的少年,似开在悬崖边的花,高不可攀。
陈谨在见到屏幕里那张陌生的脸时,全身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就是他想要找的人。
自打画像出来,陈谨便暗中让人调查这个人的身份,可这人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半点儿踪迹都没有,他甚至怀疑,难道这真的只是他的臆想,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着这个人?
直到他今日收到了与画像上八分像的照片。
照片是侦探发来的,说是人在离镇,前几日在路边帮了个骑摩托车摔倒的男人,男人正好是侦探的远亲,误打误撞碰到了陈谨要找的人,在公交车站守了两天,才拍到了照片,发给侦探索要报酬。
他最后一次来到许医生的治疗室,躺上洁白的病床,许医生还有些犹豫,劝说道,“陈先生,这个电流已经是你身体能够承受的最高额,再加大,怕是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您要不要再考虑?”
陈谨抓着手机,看着屏幕上俊秀的青年,眼里闪现不自觉的癫狂,他毫不犹豫地闭眼,
“开始吧。”
电流缓缓刺入血液里,陈谨的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他开始剧烈的痛疼,五脏六腑都仿佛在灼烧,骨骼更是被打碎重组一般,疼得他浑身冷汗,额头青筋暴起,可他只是咬牙忍着,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