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单单,是我啊,我是厕所。”
“厕所!”她猛地蹿了起来,并竭斯底地喊了一句,小小的脑袋随着身子转动着,将整个教室搜寻了一遍。
“单单同学!”众人被她打断了讲课,夏老师正拿着责备的眼光瞅住她,又皱了皱眉头:“你刚才在喊什么呢,现在是上课时间,要上厕所,等下课再去。”
“不是,老师,厕所刚刚在叫我。”单单很委屈似地,还是没有放弃对教室里各个角落的搜寻,甚至连天花板都不放过,并一边解释着:“我刚刚听到他在和我说话了。”接着,见没有找到我的影子,声音变得更加急迫起来:“厕所!厕所!你在哪呀?”
这时候,整个课堂都开始躁动起来,求子、忽忽几个人带头大声的议论起来: “单单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厕所不是死了吗?”
“看她这段时间就不正常,自从厕所死了之后,估计是得了神经病!”
“我就说嘛,她肯定是喜欢厕所的,现在厕所死了,她的日子不好过咯。”
夏老师显然被她这样的举动和整个课堂的嘈杂惹怒了:“单单,你这节课不要上了,去外面站着好好反省。”说完,迈着身子走了过来,拉住单单的小手,将她送到了外面的走廊说:“你在这里站着,不要影响别的同学上课!”
在我的记忆里,一向不哭的单单一下子迸出了撕心裂肺的凄惨哭声,从那鲜嫩的小嘴里艰难地挤出低低的声音:“老师,我没错,我真的听到厕所在叫我了。”
“我看你是真的有神经病了,别让我看不起你,哭什么哭呢?”夏老师脸都青了。也是,平时一向听话的单单,今天变得这么反常,不惹他生气才怪。
“你什么时候想好承认错误了,我就让你进去上课。”说着,夏老师已经进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单单无奈,一步一步地挪到墙角,蹲在地上,眼泪“吧哒、吧哒”地滚落下来…… 。我更无奈,我的举动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的内心一阵阵剧疼,这样的剧疼让我回忆起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我五岁的时候,单单因为她的父母出了车祸,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她和我都是西阿姨照顾的小孩。那时候,她很长一段时间是孤独和寂寞的,不喜欢和别的小朋友在一起玩,而我从小就比较活跃,每次我都会像一个很懂事的哥哥般去跟她说话,最后她也就成了我一个无话不说的好伙伴。
我和她都特别喜欢吃蛋糕,但只能在西阿姨为我们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到。于是,我们最常玩的就是做蛋糕。因为操坪前是片沙地,我们就只需拿着一杯水就可以冲下楼了。首先,用水把沙子淋湿;接着,把沙子堆在一起并围成一个圆形,用手把周围都压平。就这样,一个蛋糕的模型就差不多完成了。
我们还不忘在表面撒上些白色小碎石点缀一下,因为真正的蛋糕都是两层的,中间夹了些水果、奶油,我们也不会忘记这一点。底层的蛋糕做好了,当然就要做上层的了。在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做出上层的蛋糕后就要开始装扮蛋糕了。路边不缺野花野草,把野草摘下来,撕成碎,混着小碎石一起撒在蛋糕表面;再把野花一朵朵的摘下,插在蛋糕上。有时是小小的黄花,有时是比较大的粉红色花,总之想怎样弄就怎样弄。就在我们认真却有随意的态度下,一个个我们自认完美的蛋糕陆续诞生了!
现在想起来,我们做的蛋糕还挺好的。记得有一次,单单生病了。好几天都见她在宿舍养病没法出来,无奈之下,就自己一个人跑到楼下,特意做了个特大的蛋糕,本想等到第二天再给她看的。可是在晚上当吃过饭再来修饰的时候,发现有辆面包车停在我做蛋糕的地方,于是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弯腰低头一看,那辆臭车居然把它的前右轮压在我的蛋糕上。我的蛋糕就这样给毁了!
除了做蛋糕,我们还干过不少傻事、趣事。我们曾试过在狂风暴雨天,躲在家里的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原因是怕雷公伯伯看见我们,怕他会用闪电来打我们;我们曾试过和其他小孩学电视里的武侠扮演角色,还硬用小刀把孤儿院后方的香蕉叶割下来当伞;我们曾试过在晚上和别人在小园子里玩结婚的游戏,让她扮新娘,我当新郎…………
而今,我却死了,很快就要去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即使站在她的身前,她却看不到我,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怎么能让她明白。
厕所是大小便的地方,大便又叫大号、抽解;小便又叫小号、小解、一号,甚至现代人又把小便说为“唱歌”。
盥洗室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扮演着极重要的角色,我们每个人一天当中都要向它报到好几回。从早晨起床刷牙、洗脸、大小解,都要在盥洗室里完成;到了晚上就寝,甚至睡觉以后,半夜还要起来报到二、三次。此外,外出办事,有时会客之前,先要到化妆室整理一下仪容,才能出场应对,所以化妆室对我们的人生非常的重要。感谢QQ网友“我主沉浮”倾情提供。
******************************************************** 单单正闷着头哭着,可能是觉得再哭也没趣,声音开始放小了。
我将思绪拉了回来。都已经是死的人了,还是坦然面对吧,在我还没有被收魂鬼带走之前,我必须和她说最后一次话,让她记住我。
于是,我不得不放下所有的精神包袱,再一次凑到她的身边,拉低了嗓音,并连续说了一串话:“单单,别哭了!不要害怕,我是厕所,我已经死了,现在你看不到我的。”也许人类在痛哭的时候,心中想着的仅仅是一些委屈或悲伧的东西,而淡漠了平时对伤害和恐怖的谨慎,这次单单没有像之前一样有太大的举措,而是尽量将哭声抑制住,抬起小手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并颤抖着问:“厕所,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就在你身边。”我安慰着她,并想将她抱着。是的,我确实抱住她了,我太不舍得离开她,但她并没有半点身体上的反应,也许我的身体只是空气吧。
“那,夏老师错怪我了,是吗?厕所,你怎么就死了呢。”她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又似乎在困惑着我的死去。
我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说清楚我的死因,但我又不能让她带着太多的疑惑继续她的生活,于是我说:“我是发烧病死的,单单,你以后要听老师和西阿姨的话,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我的这番话,仿佛是从大人嘴里说出来的,但是我却把自己当作大人似地说了。
“你还会回来吗?我好希望你没死,每天上课和睡觉的时候,我就总会想到你。”说着说着,单单又开始掉起眼泪来。
“我会回来的,你要等我,知道不?”是的,即使我不再回来,我的心里还有她的存在。我虽然不懂得人类所说的爱情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这一类型的小孩子身上。但是我却非常明白一种亲密情感之后的不舍和牵挂。
“厕所,是不是我死了之后,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她的话一说出,我感到十分恐惧和震惊,接着又听到她带着哭腔说着:“爸爸妈妈也死了,我好几次都梦见他们在喊着我的名字,如今,你也死了,我不知道以后我该怎样生活。还不如死了,和你在一起,去找我的爸爸妈妈。”
这样的话,显然不像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说的。但是,我相信,当任何一个人在面对着生活的乏味和临近的死亡时,还能有什么幼稚,还能有什么无知呢?
…………
我缄默,心中感叹着无奈。但我非常知道生命的意义,死了之后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并且还听人说过会下地狱,忍受折磨和煎熬。
“单单,你要好好活着,你的爸爸妈妈正在远处看着你成长,他们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生活,快些长大。”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好想让自己痛快地哭一场,但是我没有眼泪。
作为一个魂魄,连最基本的泪腺都没有了,这样的悲哀和无助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我突然想起我手上抓着的两件东西,一件是西阿姨给我的纹布,一件是巫婆落下的魔镜。送她一件东西吧,也许这是对生者最好的留恋,我将父母留给我的布递了过去说:“单单,这个给你,好好留着,我会很快活着回来找你的,等我好吗?”
我知道,在她的视线里,那只是一块布在空中悬舞着,但是带上我刚刚说的话,或许对她继续活下去是最大的欣慰和盼头了。她像抓蜻蜓一样的抓住了布,拿在手上前后翻看着。
“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了吗?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将来我们一起长大,我带你去很美很美的地方,吃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好吗?”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回来,但是我希望,我幻想着,对这个世界,我还有很多的理想没去实现,我更希望单单真能好好地善待生命。
“嗯。”单单努力地点着头,一种对生存的肯定与勇气。
…………
“小鬼,我终于找到你了。”就在我为自己对单单的劝解得到欣慰的回答而沾沾自喜时,一个声音从遥远的空中传来,冷冷的,冰冰的,狠狠的。
我抬头一看,孤儿院的上空,正是收魂鬼那极其恐怖的身影,像烟花陨落般地朝我飘来。
超级变态(1):先在厕所隔间里呆着,听见有人进来就一边走出隔间,一边用卫生纸擦嘴,装做饱食一顿的样子。
超级变态(2):如果厕所的隔间没有门,那么当发觉别人撇出的条掉进马桶的时候,故意给他配上炸弹爆炸的声音 超级变态(3):故意紧挨着某个嘘嘘的人的身后,用鼻子沉重地呼吸。
超级变态(4):小便入池的时候,突然一跳,装出受到电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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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单,我就要走了。”我仿佛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种无法挣脱的魔力吸住,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在哪啊,我怎么看不到你啊?”单单像老鹰抓小鸡似地在空气中晃动着双手,在搜寻着,想抓住什么。
这时候,收魂鬼已经像一道闪光似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手上持着一个怪异的瓶子,两眼发着青光看着我。
“叔叔,你放过我吧!”我跪了下来,一只手上抓着巫婆留下的魔镜,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厕所,你在和谁说话呢?什么叔叔。”单单只听到了我的说话,将悬舞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我怕她受到惊吓,于是说:“单单,你赶紧去教室找老师承认错误吧,我等会再来找你。”她很乖,真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