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浑身哆嗦地取了狙击枪，走到那眼球边上，猛地往下一插，顿时血红的浆液飞溅。她一下一下狠狠地往下砸，不管砸多少下，眼球都再度愈合，但雨霖??却仿佛不知疲倦。

而东北角的千芊，手中的银刀一直刺不下去，千陌在脑海里和她较劲，疯狂地阻止她。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千陌大吼：“你仔细看看，她是阿阮！”

千芊的银刀越来越低，无限靠近眼前女人的心脏，她眼睛里满是泪水，颤抖地咬牙：“她……她不是！她是假的！是幻觉！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我们就能醒过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真的还是假的，我不可能分不清！”

“你本来就分不清！”千芊道：“……你陷得太深了。”

“你不觉得可笑么？你说我陷得太深了？芊，你根本就不爱她！如果你真的爱她，你会质疑自己的爱么，你会觉得自己的爱过于深了么？难道你觉得这是什么痛苦的牢笼么，非要用陷这个字！”

“你已经没有自我了。”千芊自嘲地笑了笑：“你看看你，你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她低着头，看向眼前戴银色面具的女人。

那面具底下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她。

“阿阮……对不起。”千芊伸手过去，抚摸着她的面具：“我要醒过来。”

话音刚落，伴随着千陌的尖叫声，千芊手中的银刀往下一插，冰冷的银刃扎入了阿阮的心脏。

第675章 大破

第六百七十二章――大破

银刀扎下的那一刻，千芊的眼睛是紧闭的，感觉到银刀似乎是实打实地扎进了柔软的血肉里，她双肩剧烈地颤抖起来，越发不敢睁开眼睛，脑海里则炸响了千陌近乎疯狂的嘶吼。

“你杀了阿阮！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狠心……为什么！”

“她不是……不是……”即便双手发抖，千芊还是咬牙坚持着自己的认知。跟着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在一片泪水朦胧中看到自己的银刀正深深地刺入了巢的真眼眼球，血红的浆液汩汩而出。

“即便她不是……为什么你能忍心下得去手？”千陌却不管不顾道。

千芊没有搭理千陌，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苦笑起来。然而下一秒，她眼前沾满血渍的手骤然消失了，眼前横亘了一片血月天幕，上面两个神识巨影正在相互对峙。

音歌和巢的相斗正在影响每一个人。

千芊摇晃了下脑袋，想努力看清楚四周围的情况，却始终只能看到那片天幕。她在音歌的神识出现之前就已经陷入了幻觉，现在甫一清醒，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将这一切归于神栖之地的某种异变，她现在目的非常明确，就算现在视觉受限，也必须破坏真眼。

千芊就站在眼球边上，能听到眼球血肉疯长的声音，她大概猜到眼球重新长出来了，便毫不犹豫地选择再度攻击。

在这种一刀又一刀的动作之下，千陌的责问和质疑还在脑海里反复回荡：“你……你就这么铁石心肠么？我在现实中无法看到她，哪怕是在虚幻中和她再多待一会，都是好的，可是你呢？你一次又一次地将阿阮推开！上次梦场里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芊，你清高……你清醒……你觉得自己多么伟大，是不是？”

千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阮的那份执念已经让千陌越来越偏离轨道。

也许有那么一天，她真的怕千陌疯了，或者做下什么无可挽回的行径。

“陌，你病了……需要休息。”千芊叹了口气。

“我没病！”千陌歇斯底里的：“等等，你……你做什么？你又来？”

脑海里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千芊将千陌的意识暂时压制住，这种紧要关头，她不希望再出现任何岔子。

而夜在看到四心的位置终于恢复了正常，很快又传递了声音过来。之前雨霖??和千芊都还陷在幻觉之中，夜的那些叮嘱她们并没有听到，于是这一次夜又再度将步骤要点重复了一遍。

交待清楚后，夜幽幽道：“准备。”

师清漪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到手中的红绳正在牵引着她，她跟随红绳走到某个位置上站好，手中的春雪一分为二。

濯川背后的捉妖箱悬空，她闭着眼睛，脸却似乎在准确地看着那只不断蠕动的眼球方向。也许是身为留息之体，她的视觉和旁人都不一样，反倒能在这种神识相斗的压迫之下正常视物。

除了濯川和洛神的红线，所有人都短暂地失去了正常的视觉。红绳缠在师清漪手腕上，逐渐收紧了一些，并且往春雪雪白的刀柄上绕了过去。

洛神在红线缠绕的过程中，侧过脸看了师清漪一眼，随即她手指并拢，之后缓缓张开，刹那之间漫天牵扯的红线网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心思，不约而同地颤抖着。

“三。”夜开始倒计时了。

师清漪的心砰砰直跳，眼前那面刻满“正”字的墙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庞然，几乎就堵在她的眼底，而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面墙朝自己靠拢。

“不……不……我不要看，不要看，走开，拿走，我不想看。”

师清漪浑身哆嗦，她没说话，脑海里却仿佛自发地在发出颤抖的呢喃。

洛神布置在四心其它两个角落的红线，也都缓缓缠上了千芊和雨霖??的手腕，为她们指引。

“……二。”夜的声音有一些发抖。

宁凝感觉到夜似乎有点不对劲。此刻夜的脸色看起来无比煞白，可是现在巢根本无暇他顾，照理来说夜不该如此痛苦才对。

“主人……你……”宁凝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她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濯川手中的青色长剑扬起。

红线在千芊和雨霖??的手腕上骤然收紧，发出一个牵扯的信号。

洛神蹙着眉，似乎在忍受什么似的弯下腰来。

而师清漪脑海里的那面正字的墙消失了，切换成了一个静止的远景。眼前太黑了，师清漪只能看到在那黑暗的尽头正蜷着一个红衣女人的身影，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女人身上其实是穿了一身白衣，只是因为浑身被血浸透了，看起来如同披了一件血衣。

血衣女人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似一片破碎的浸满了血的昙花瓣，一动不动，乌黑的长发仿佛折断了的黑色鸿羽，铺在她的身边。

师清漪眼眶热了起来，心里的焦急推搡着她，她想要再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是那个画面却始终不愿意向她靠过来似的。

跟着，那画面越发晦暗，也越来越远了。

“不要走……让我再看看，让我看看她……”师清漪在脑海里祈求：“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