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千芊，濯川三人不约而同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她们三个肯定是和师清漪一样，看到了什么，但是这些画面红线却无从窥探。

这就说明现在所见的已经不是巢的神识凝结的虚影了，而是她们各自内心的幻觉。

雨霖??嘴里低声说：“……妈妈，你听到了吗？有什么声音过来了，好像……好像有很多。”

濯川原本拔出了长剑，却慢慢蹲了下来，仿佛她此刻是蹲在了水边，在看水里的什么，眼睛却闭着。

她原本一直是难以说话的，这时候嘴唇勉强动了动，挤出一个字：“……鱼。”

千芊是距离那只诡异眼睛最近的，她甚至已经拿出银刀准备往下刺，却停在了半空，如同一个突然凝固的雕像似的，保持着要毁掉心脏真眼的一个动作。

她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激动，几乎到了嘶吼的地步，这次竟然是千陌在说话：“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杀了她！”

千芊这才哽咽起来，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不……我不能……我不能这样……”

夜依靠对血湖的掌控，勉强窥看到了四心发生的一切，但她无法做到像巢那样轻松，每一次窥视，每一次传递声音，都在不断消耗她的精力。

在这个过程中，她还要经受巢对她的碾压式的折磨，最终她熬不住了，猛地跪了下来。

长生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见夜几乎是身体匍匐在了地上，急道：“夜！”

“……主人。”宁凝也赶紧撤了回来。

眼下也只剩下鱼浅，十四，夜的仆从，还有那些神官们仍在不断对敌。

“心眼已经被破……巢的四个真眼露出来了。”夜勉强抬起头来，对长生说：“但是她们……她们陷入了幻觉，只有洛神一个人不受影响。”

“幻觉？”长生忙道：“那是否破坏了真眼，幻觉便会消失？”

“不会。”夜道：“除非她们自己走出来。”

长生急得不行：“那我能帮她们做些什么？”

夜缓缓摇了摇头。

长生眼睛瞬间暗淡了下来。

“但是……你可以帮我。”夜又道。

长生眸光骤然又亮了：“你说！我定然办到！”

夜道：“现下血湖是颠倒的……靖殊和十王正在底下第六境神斗，巢已经将这一块用觉封锁了，它……它其实是怕自己降临以后，动静太大，会被十王察觉。十王的职责是守卫千凰亘古，只要他们察觉到了，大概率会暂时放弃靖殊，退守回来。师师有一半战鬼血脉，可你是神凰纯血……十王对你，和对师师不一样，不会伤害你。”

长生立刻明白了，赶紧说：“我晓得了！我去找老祖宗帮忙！”

夜拉住她，哆哆嗦嗦拿出一个瓶子：“你到他们神斗位置的附近，把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倒在那里，巢在那里封锁的觉浓度最高，只要一碰到这里面的东西，那些觉就会散开了。”

“觉怕瓶子里的东西？”长生对巢的觉不太了解，不过却也知道，觉是巢的生命之源，也是夜赖以生存的一切。

“是……”夜说：“特别怕。”

宁凝看到那个瓶子，浑身直哆嗦，但是当着夜的面，她不敢表现出来。

“那你怕么？”长生道。

夜道：“怕。”

长生赶紧把瓶子收起来，生怕碰到了夜：“那可以拿这个瓶子的东西对付巢么？如果你们的觉怕，巢岂不是也怕？”

夜叹了口气：“巢体内的觉无穷无尽，又怎么会真正害怕呢？”

长生眼中的难过顿时藏不住，不过她恨不得快去快回，毕竟夜身边不能没人守着，她忙道：“你等我，我飞过去，很快的！”

夜愣了愣，然后说：“好，去吧。”

长生没有半点耽搁，立刻怀揣着希望离开了。

“主人……你怎么把那个给她了。”宁凝这才敢开口，她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些颤抖。

“只有这个办法。”夜沉默了一会，道：“也只有她才能做到。”

宁凝壮着胆子，试探多问了一句：“主人……为什么现在让她过去，你难道是打算支开她，然后……”

夜扫了宁凝一眼，宁凝立即闭嘴，眉间却都是忧色。

东南角，师清漪依然没有醒，嘴里继续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洛神沉默地抱着她。

“她们四人皆能被幻象所惑，是因她们痛苦。”巢见心眼被破，也没有任何慌乱，只是道：“而汝依然能保持清醒，是因汝无法再感受苦痛。”

洛神微微抬了抬头，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仔细辨听。

“汝见她此刻如此模样，亦不会再心痛。这便是吾之恩赐。”巢道：“痛苦只会令她颓废，混乱，区区一场真眼幻境，她便能见证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彻底被废。即便是神，也逃不过。”

洛神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下，没有吭声，只是将师清漪抱得更紧一些。

“洛神……”师清漪在她怀里梦呓般轻声呢喃。

洛神的脸颊凑近了，耳朵轻贴着师清漪的唇。

“我多希望……你可以看看我。哪怕……哪怕你是假的。”师清漪不知道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说出来的话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逻辑，她低声哭道：“看看我，好吗？”

洛神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一些，她的面颊轻轻擦过师清漪的脸，最后看向了师清漪的眼睛。

师清漪眼里毫无神采。

“我在看你，清漪。”洛神声音低低的，贴着师清漪的耳畔，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