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姨的话，仿佛是这个女人控制着说出来的。

那个声音雨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是巢的仆从，?愕纳?音。她曾经爆了?愕囊恢谎劬Γ?亲眼看到?闼涝诔驳氖种校?此刻她在巢的神识虚影里听到当年?愕纳?音，那份怨恨再度涌上心头。

时葭还是摇头：“我的女儿……死了。被你们害死了。我知道……我知道的。”

向姨没有吭声，而是走到时葭身边，将婴儿递过去。

时葭脸色看上去并不想接过来，但是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婴儿，浑身都在抖：“不是……不是……我的女儿死了。”

一种诡异的异动响了起来，钻入时葭的耳朵。

?愕纳?音说：“这个孩子，主人已经赐名了，她以后就叫雨霖??。”

时葭还在抵抗：“不……我还没有给我的女儿取名字，不……不……”

?闵?冷道：“你的孩子，就叫雨霖??。她必须叫这个名字，只有叫这个名字，她以后面对故人的时候，才更有用。”

雨霖??听到这里，嘴唇僵得几乎快要张不开，喃喃道：“妈妈，别听她的……别听她的……她在控制你！”

时葭偏了下头，看了看怀里的婴儿，目光彻底散了，僵硬地呢喃：“好的。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女儿……雨霖??。”

婴儿在这一刻，哭了起来。

时葭双手摇动，轻声哄她：“不哭，不哭啊。我的女儿，我的乖女儿。”

雨霖??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第671章 无泪

第六百六十八章――无泪

时葭终于接受了?阍谇币馐独锏陌凳荆?将婴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她将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这个被赐名为雨霖??的孩子，即使受到蒙蔽，这份疼爱也从未掺杂任何杂质。

巢当年在唐朝的注意力总是在师清漪和洛神身上，几乎没有单独观察过红衣女人，可是到了年少的雨霖??这里，巢却时常窥伺，于是留下了很多虚影片段。长得一样，名字一样，就连朋友也一样，多么讽刺，如果真要论起来，那自己和红衣女人最大的不同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在巢这里的待遇不同吗？

雨霖??心酸自嘲，含泪笑了下。

虚影在雨霖??的注视中继续不断切换，那个婴儿随着时光流转，在时葭的呵护中慢慢地长大了。

在成长期间，雨霖??曾多次梦游。

以前她只知道自己有梦游的毛病，但是这次她能清楚地看见自己梦游的模样，那种感觉甚至比毛骨悚然还要微妙。她还看到了向姨如同幽灵一样出入雨家，侍奉滴漏，与看不见身影的?愣曰埃?并且在雨家燃烧木香。那些香气让雨霖??的梦游变得日益严重，她仿佛浸泡在无尽诡异的香气迷魂阵中，逐渐成为了巢轻而易举就能操纵的一个傀儡。

直到有一天梦游以后，小时候的她还没醒，时葭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照料。

时葭对年少的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我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认不出来呢？但是……但是没关系，你就是我的女儿，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是。”

雨霖??瞳孔睁大，这些她以往绝对没有机会听到的话，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飘入自己的耳中。

时葭的声音那么温柔，却震得她耳中嗡嗡作响。

当年的小女孩一无所知，仍在闭眼沉睡，时葭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眼中满是泪光：“也许……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你是我的女儿，这就足够了。就算你不是……那也是。”

雨霖??感觉呼吸逐步变得困难，原来妈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

巢和?阋残砟芸刂剖陛缙渌?的意识，却始终无法改变时葭内心深处对于女儿的真正认知，这可能就是母亲两个字的重量。可即便如此，时葭竟然还是如此爱她。

在这点上，并不是?阍α耸陛纾?而是时葭在心甘情愿地自我催眠。

等雨霖??长大一些，到了七岁，就被向姨和被驭的雨家人带去了雨家开的一家医院。

回来后，雨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腹部锐痛。后面她又去了几次医院，每次回来记忆都像是被挖去了一部分，她问向姨自己为什么要去医院，向姨说她生病了，要去医院做手术，之前那些都是一些例行检查，要为之后的重要手术做准备。

小时候的雨霖??，对手术这个词越来越恐惧。

但是时葭对这些并不知情，好像是向姨并不希望时葭介入。每次雨霖??明明都提醒自己应该要告诉妈妈，她在医院吃了很多苦，很难受，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忘记告诉时葭，仿佛这种意识被人一遍又一遍地抹除了。

直到有一天，她又要被带走，她下意识感到害怕，一边躲避一边喊：“我不要去做手术！我不要去手术台！走开！走开啊！”

向姨如同提线木偶似的一把攥住她，就要把她拖走。

雨霖??大哭：“妈妈！妈妈救我！”

时葭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抱住了雨霖??。向姨招了招手，身边雨家的伙计们都围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看上去眼睛无神，此刻也认不出眼前是当家人之一的时葭，只是一味地听从?惚车乩锏闹噶睿?将雨霖??从时葭怀里攥了出来。

时葭发了狠，拿着枪对着其中一个人的脚边开了一枪，那人也像个木偶一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吓，但是动作停下来了。

这意味着?阍菔蓖Ｖ沽朔⒑攀┝睢?

年少的雨霖??浑身哆嗦，如同脆弱的幼兽看向时葭。时葭发着抖，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手里的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甩到了一边。她想扑过去抢回雨霖??，向姨径直走到她面前，以绝对的实力按住时葭的头，时葭双腿被迫往下跪，脑袋被压得低低的，几乎要嗑到地板上。

年少的雨霖??看到时葭跪地，疯狂地拍打着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却如同铁钳似的锁住她，不让她动弹。

时葭抱着向姨的腿，颤抖咬牙：“她不能去做手术！不能去！”

向姨弯下腰，单手掐住了时葭的脖子，眼神比枯槁的藤蔓更暗淡。

她没有开口，却有声音响起来，那是藏在暗处的?愕纳?音。

?愕挠锲?森然：“主人需要她去，她就不得不去。”

说着，向姨手中发力，越发用力地掐住时葭。时葭被掐得几乎不能呼吸，勉强挤出几句破碎的话：“放开……放开我的女儿。”

?忝?令她：“不要纠缠，自己回去。否则你会立刻死在这里。”

时葭虽然眼神开始涣散，手还是紧紧抓着向姨，即使脖子被掐得青筋炸起，也没有半点要妥协的意思。她的一切似乎都被?愠沟渍瓶亓耍?嘴里却由不得?阕髦鳎?还是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放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