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空气让她无法?思考,她只能看?见那双眼睛,就像神一样审判着她的罪行。被他?杀死吗?求之?不得?。
她
椿?日?
闭上双眼,两行清泪从脸颊淌过。
“如果你?肯原谅我,即便是死我也甘之?如饴。”
她的脖颈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咔嚓折断,江破云还是松开了手,卸了全部的力气僵在原地不动。月光下,他?的身?影被削成消瘦的一截,就像一棵苍老的树。
她害怕久跪对他?的伤腿不好,想要去劝,却被他?打断。
“叶闯,现在我有很多?时间,足够跟你?耗下去。你?我之?间的账,我要一笔一笔、仔仔细细地跟你?算清楚。”
他?膝行而去,将她逼至床角,阴影将她的身?体笼罩起来,“如果我告诉你?,你?是因?为?我而受心笼反噬失去了七岁以前的记忆,你?觉得?能抵消你?的多?少过错?”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只怨我自?己。”她抬头,“我忘了与你?有关的事,这是我的错。”
他?没有想到她的答案竟是这样。冷笑道:“好,这是你?说的。”他?摁住她的肩膀,猛地咬住她颈边的软肉。
肩膀传来刺痛,江破云的牙齿深深嵌入她的皮肤,用力到像是活生生要把那块肉给咬下来,她疼出了眼泪,攥紧拳头忍住痛呼。
“痛吗?你?标记我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痛。每一次都是。”他?看?着鲜血从紫红的牙印中?涌出,用拇指来回涂抹在她的皮肤上,仿佛这样就解恨了。
“流不出的血深埋在皮肤里,时时刻刻地提醒我,自?己到底有多?么可怜。”
她接过他?的手掌,亲吻过他?指头上的血迹,掠食者的本能让她的血液沸腾起来,压抑许久的冲动让她极度渴望他?的温度,她鼓起勇气去探他?的呼吸,双唇停在他?的双唇之?前,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轻轻地问?:“可以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眼底的冰霜刹那间化?为?春水,可惜这春是经年之?前的春,于是凛冬又至,他?的眼眸彻底冰冷下来。
月光在他?眸中?忽而一闪,就像一道见血封喉的剑虹。
她闭上双眼,鼓起勇气凑近他?的唇,轻飘飘的一记耳光携来一阵香风,她睁开眼,余味还萦绕在她的鼻尖。
不疼,甚至有些?痒。她只觉得?心脏怦怦乱跳,冲上鼻腔的酸涩熏红了她的双眼。她握住他?的手,脸颊紧紧贴着他?的手掌,闷闷地问?:“这样你?就能消气吗?”
江破云不想回答,把头偏向一边。
她想替他?拢过垂落的长发,却被避开。失落的手收回身?侧,她抿唇道:“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她灰溜溜地往塌边挪,看?似是要离开,其实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故意挪得?很慢,希望他?能叫住自?己,但江破云并没有理会?她。
终于挪到了门边,她僵硬地往后转了转,用恳求的语气道:“等着我,我很快就做好了。”就当她垂头丧气地往外走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叶闯,你?以为?我们只是三年爱四年恨吗?”
她低头不言。
“七年,说得?轻巧,人生能有几个七年?”他?望着她的眼睛,轻巧而残忍道,“我们永远也不会?有下一个七年。”
她坚定地说:“即便生命只剩下七日,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她垂下目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在视野里消失,江破云才肯松开拳头,摊开的手掌留着四道抓痕,就像被削成弯刀的血月,仿佛下一秒就会?割断他?的血管。
“谁要跟你?在一起。”他?缓缓矮下身?去,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地把哭声扼杀在喉咙里,“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凭什么跟你?在一起?”
他?埋在手臂间,露出一双被血泪酸蚀的双眼,为?了自?己长长记性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可是他?的声音又是那样的痛苦。
“不要原谅她,永远也不要原谅她……”
机缘·十万君归(四) “亲不到你会死……
她端着食案回来时, 江破云已经坐在那多时了。她特意没有端到他面前,而?是离着他一段距离,扯来一把木凳靠着门口坐下。
他没有看她, 只是将食案拖到自己面前, 面无表情地?看着里头琳琅满目的菜品。他迟疑片刻,最后挑了一碗粥。
叶闯殷勤地?解释道:“我?在粥里特意加了青菜和肉丝。对了, 我?还给你做了桃酥和牛角酥, 给你蒸了馒头, 等蒸好了我?给你端上来好不好?”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并不理会她的话。叶闯只当他默许了, 将清炒白菜和胡萝卜丝一一摆开,各类糕点跟排座似的紧挨着,一眼根本看不过来。
“哦,对了,这是我?自己照着食记做的。你放心,所有的东西都没加刺激性的东西, 吃了不会难受的。”
“饱了。”他放下碗,瞧都不瞧一眼。
这些糕点都是她从无数次失败中?淬炼出的成?品, 每一道工序都由她来把关,生怕味道有所偏差。她走之?前就?做好了, 一直放在御膳房包好, 就?等哪天送给他尝。
可糕点不像苹果和桃能存半个来月,如果今天不吃,过几天就?会发酸发软。她倒不是可怜她这点成?果,而?是因为江破云不感兴趣而?失落。
她忐忑道:“桃酥不撑肚子,我?掰给你一小块,你尝尝好不好?”
“我?说过我?饱了。”
“好吧。”她垂下头去, 放弃了这个念头。即便她做出什么努力他都不领情,也是她活该。
她踌躇片刻,还是把埋藏已久的话说出了口,“阿宁,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他很是意外地?看向她,她觉得他仿佛在问:你终于?肯放过我?了?真?是良心发现?。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跟我?回乾清宫吧。”
他没有回答。
“跟我?回去吧,你住这里太不方便了。”这里本就?是她为了折腾他建的,木板都被湿气染成?了黑色,用水生火都不方便,她不能让他住在这个破地?方。
他起身便走,“说完了吗?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