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栾一怔，咧开嘴笑：“那我?会一直念着他的?名字，想象他的?模样，跟他一起度过这千年?万年?！”

“那我?可?不?会随你的?意。”她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地狱里的?鬼神在?凝视微不?足道的?凡人。

江栾感?觉自己的?头?骨被一股猛力挤压，几乎快被捏爆。死亡的?恐惧浇灌满身，他被一只冷硬的?大手扼住喉咙，能看到的?只有黑暗，不?，那时无?数双漆黑的?眼睛在?凝视他！

他凭求生的?本能高声呼喊：“等一下！叶、叶闯，你要是杀了我?，江破云怎么办？我?与他本是一体?同生，你若是将我?的?灵魂湮灭，就不?担心他的?三魂七魄会少一缕吗？！”

“我?自有办法救他。”

江栾死到临头?也不?再伪装，“好啊，你知道是谁狂化了地阴魔种，故意将你支开吗？正?是你的?好姑姑叶无?双！”

叶闯眉一挑，将他放开。

江栾猛地咳嗽起来，擦去唇边的?血，笑道：“叶闯，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叶无?双总是在?某个关?键时刻出现？在?你刚醒来的?时候引导你去恨江破云，又在?你们闹僵时故意撺掇你去找江破云，结果让你们彻底决裂，她出现的?时机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呢？”

叶闯并没有被他蛊惑：“她答应了江破云，让我?去恨他从?而获得活下去的?希望，她希望我?能与他和好，至于最后的?结果也是我?一人的?错过。至于你，江栾，是你活生生把他逼上绝路的?，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最好杀了我?，”江栾盯着她阴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再带走他身边的?一个人。”

雷龙一闪，直冲他的?面门而去！

“杀了我?啊，叶闯，这样叶无?双也得给我?陪葬！”江栾癫狂地大笑起来，就在?最后一刻，雷龙还是没有将他锉骨扬灰。

江栾胜券在?握一般道：“想必你也知道，无?相心法共有十阶，十阶修成可?保魂魄不?死。可?是心法的?修炼不?是人能控制的?，一旦修到九阶便是死路。要么修到十阶，要么弑师夺法，否则便是死路一条。无?瑕真元可?以助其修到十阶，多好的?资源啊，叶无?双想要极了。于是我?们达成共识，江破云死，无?瑕真元留给她。于是我?骗她江破云的?无?瑕真元还在?，让她替我?打一份工。”

叶闯眉一挑，“我?还真要感?谢你提醒，我?不?能拿江破云的?，但可?以把你的?真元挖出来给叶无?双啊。”

江栾面色一僵，“我?不?告诉你这些，你还被蒙在?鼓里呢！将功补过，你总要给我?一点好处吧？”

果然人要是走上了绝路，只会变得越来越蠢。

“好处？”叶闯冷笑一声，“地牢，严刑伺候。你放心，我?会让你每一次睁开眼的?时候，都懊悔自己为什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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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后，秋、冬、春、夏轮了一个来回，她才发觉江破云那一年?有多难熬。这一年?夏，傍晚，远山层叠，余晖映天，荷花池骤雨斜拍，飘荡着风铃一般的?轻音，仿佛是童年?的?拨浪鼓在?轻摇。

瑶神说，九瓣莲开时天边会有五彩霞光，还有清脆的?响声，同现在?一样。

九瓣莲开了，九瓣莲终于开了！

她立刻飞奔而去，撞开殿门，穿过长廊，赤着脚往荷花池冲去。可?只有九瓣莲，转生丹去哪了？难道瑶神在?骗她？

叶闯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却在?触碰到九瓣莲的?那一刻扑了个空。九瓣莲败落，化灰而去，带走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没有希望了。

……她再也看不?到她的?阿宁了。

叶闯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跪在?池边哭泣，反复念着“这该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积攒的?希望彻底破碎，她恨不?得找一面墙撞死随他去了。

忽然，一阵清风过耳，她看到长廊尽头?站着一个淡淡的?人影，雪香吹来，一瞬抹去了她的?泪水。辉光之下，他的?侧影温柔而隽永，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就像是站在?岁月的?尽头?等待她的?到来。

机缘·瑶池（二） 你的爱来得太迟了【……

“阿宁！阿宁”

她拼尽全力向?前冲去, 将他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起?来，怀里的温度透过皮肤涌入心脏，她突然觉得连灵魂都轻快了几分。

阵风旋起?, 撩起?两人的长发, 奔涌至长廊尽头。她感觉手背一凉，抬头看去, 他的眼角残存着几滴泪光, 随霞光飘散而去。一时间?, 她竟忘了眨眼。

“叶闯，我为什么还活着？”江破云的双眸失了光彩, 如同一汪失去生?命的沉寂的池水。她甚至觉得他是想?问：难道你还要继续折磨我吗？

“不是这样的，阿宁！我、我……”她急忙解释，然而江破云已经解开了她的手，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你听我解释！我已经替你解决掉了江栾和?丹霞，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 我也会认真地保护你。”

她抽噎着去拉他的手，看到他的表情后又缩回了双手。

“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一切。我知道你把我从兀梼手中解救出来, 我也知道你为了保护我自?断一臂，甚至自?领天罚, 我明白其实?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九丹，心头血，隐人村，麻棘衣和?四万字怀罪书我都知道了！”

“你现在知道了？”他浑身不住地颤抖，眼泪决堤一般涌出，“我死了以后你告诉我你全都知道了？！太晚了吧, 叶闯，你不觉得你的真心来得太迟了吗？”

的确太迟了，竟到了泪都流干的地步。

“叶闯，你是怎么狠下心来那么对我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我的心也会痛的吗？！你知道被当成疯子?是什么感觉？我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心来让你看！”

江破云踉跄一下，推开了她伸来的手，靠着柱子?咳嗽起?来，拒绝她哪怕一点点的靠近。

“叶闯，我早就想?死了。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拿一把刀来砍死自?己。但我没有，因为我舍不得你。”

“那时候我在想?，今天你没有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许明天就能见到你了，如果等不到你来再去死。明天你也没有来，但托人给我送了馒头，我很?高兴也很?忐忑，你有没有可能得知真相呢？于是我决定先不死，等到后天再说吧，或许你后天就会明白一切。我一直等，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实?在活不下去的那一天。我解脱了。”

“阿宁，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我不知道你对那件事有阴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她紧紧拥住他，可江破云却拼了命地要推开她，一下下地捶着她的胸口，力道越来越轻，最后无力地贴着她的胸膛。

“叶闯，我好疼啊……你知道吗，当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好疼好疼。如果我不是看不见而是听不见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欺骗自?己再爱下去。”

她用力擦去泪水，抽泣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哥哥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求你，求你再爱一次……”

他也忍着泪，狠狠道：“凭什么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也不会！”

她突然被一种绝望的潮水所?吞没，跪着扑向?他，抱住他的脚踝开始大哭。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权势滔天的天齑帝

椿?日?

尊如今伏倒在地，哭着乞求他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