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仙上仙，瑶神含笑而立。

叶闯抱拳行礼，道：“见过瑶神。”

“我?知道你来是为什么，”瑶神纤指一勾，从?亿万面镜子中选出一面，镜面破碎，隐约闪过密密麻麻的?红线，“你想救他，是吗？”

她抬起手臂，恍惚中，看到自己身上连着一条红线。

“这是命理线，人死过一回便会亮一条。你可?别把它当成月老的?红线，你身上多一条命理线，命理镜就会碎一道裂痕，等到镜面上全是碎痕什么看不?清的?时候，你就彻底无?法入轮回了。”

瑶神轻笑一声，“你要他的?一条命，可?以，但是你得拿东西来换。”

她并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换，想到江破云那时的?选择，道：“你拿走我?的?轮回吧。”

“我?要你的?轮回做什么？我?要你劈碎那棵树。”瑶神勾起唇角，身后一面镜子浮现出镜花月潭榕树的?影子，正?是他自缢的?那一棵。

这有何难？她唤雷一劈，雷光直直劈下，将那棵树碾作?齑粉。

“够果断。”瑶神玉手轻抬，自半空中飘下一朵粉瓣莲花，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美得就像一件艺术品。

“九瓣莲每一年?一开，开时会结一颗转生丹，转生丹碎裂之时，便是他复活之日。”

叶闯仿佛抓住了希望，连忙跪下，“谢瑶神。”

“别谢得太早，九瓣莲靠心头?血浇灌才能开花，每日一滴，只能多不?能少。你若是喂得多了，它兴许还能提前结丹呢。”

她记住了瑶神的?话，在?乾清宫里挖了一片池塘，专门种九瓣莲，每日给九瓣莲喂心头?血，她不?数几滴，直到自己心脏绞痛才停下。

她时常一个人站在?莲池前，看着九瓣莲从?莲叶下探出头?来，慢慢绽开一点嫩红，等九瓣莲开花的?这段日子，池塘里生出许许多多的?莲花出来，明明是秋末，它们却绽开了花瓣，含笑地立在?萧瑟风中。

有风吹来，一池莲花随风轻摇，就像他的?衣摆。她真的?好像再看他穿一次藕粉色的?衣裳，只要看一眼，这寂寥悲戚的?秋就会变成韶光明媚的?春。

当时间慢慢流逝，失去他的?刺痛突然变成钝痛，从?悲伤得什么也做不?了到后来做什么都会带着他的?影子，她觉得自己接受了他离开的?事实。

现在?，也该跟某些人算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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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本就因?叶无?双给他下的?无?相扼梦而难以入眠，今夜更是惴惴不?安，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雷光径直冲过，登时将偌大的?屋子砸烂一半，断砖碎瓦横了一地。丹霞大惊，哆哆嗦嗦地去摸拂尘，哪知又是一道雷光袭来，堪堪擦过他的?侧脸。

他吓得两腿打颤，大喊道：“谁？是谁？！”

幽夜之中闪出一个黑影，形同鬼魅，一步步朝丹霞走去。随着她步伐的?加快，周身的?威压也愈加可?怖起来，列缺劈过，登时照亮她的?轮廓。

“……叶、叶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要干什么？！”

叶闯冷笑一声，剑锋一横，直指他的?咽喉。“看来那时我砍你一条胳膊是对的。”

丹霞眼珠一转，哈哈大笑起来：“你都知道了？哈哈哈哈哈江破云死了你知道来算账了？只怕是晚了吧！怎么，你不?是恨他入骨吗？怎么现在?又跑过来替他主持公道啊？”

她并没有被激怒，而是同样笑着回应：“你也知道公理不站在你这一边。”

“公理？这天下根本没有公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我?皆是天命之下小小的?蝼蚁罢了。江破云跟他爹一个样，自负到觉得自己才配当门主！我?是修行了几十年?的?长老，凭什么不?能当门主？凭什么我?要低人一等？！”

“早知如此，我?就该在?江破云入万生门的?那一天就掐死他！让他跟江宗华一起去死！”丹霞凶光一闪，唤来拂尘向她刺去，不?过眨眼的?时间，他胸口一凉，一道玄雷贯穿了他的?胸膛，而他竟然连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

“不?自量力。”她的?眼神如狼一般凶恶阴鸷，明明在?笑，却看不?出任何笑意，“我?要把你丢进巫疆的?魔窟里去，让你的?身体?日夜被巫煞啃食，灵魂被一点点地撕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世不?得超生！”

丹霞吓得连连求饶：“不……不！江破云不?是我?杀的?！是江栾，是江栾！他想要报复江破云，所以才找到了我?，让你泄露妖力的?主意是他出的?，他才是真正想杀江破云的人啊！你要杀就去杀他，我?是无?辜的?啊！”

叶闯冷笑一声，吓得丹霞瞬间打了个寒战。还没等他开口狡辩，一条雷龙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他吞进肚去！

“天雷比这要疼百倍，他连喊都不?喊，硬生生地扛下了一万零四十九道。我?要你也尝尝这般滋味！”

万雷刺穿丹霞的?四肢百骸，把他打成一摊肉泥，顷刻间又再次复原。丹霞的?惨叫声响彻四周，随着雷火越来越烈而愈加狰狞。

她自是没有忘记江栾，她要把他对江破云做的?所有悉数奉还。

镜花月潭还是老样子，除了移走他的?遗物?以外没有任何变化。先前她只顾着伤心，根本没想到还有一个罪魁祸首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她走到那面铜镜前，静静地端详自己。“我?只给你三秒。”

没有任何反应。

“三。”

轰的?一声，天边炸开一束堪比山高的?惊雷，伸开利爪，将整片苍穹撕裂开来。镜中依然不?变。

“二。”

一瞬间地动山摇，镜花月潭掀起惊涛骇浪，水面冲起一面巨壁，以不?可?阻挡之势将四周夷平。镜中一晃，映出一圈涟漪，透过这面镜子，她看到藏匿于幽深之中的?一双眼睛。

“一。”

应龙长啸而来，就在?即将冲破镜面的?一瞬间，镜中涌出一团黑雾，化成鬼面向雷龙杀去，而这些魑魅魍魉又怎会是应龙的?对手。

一朵血花猛然爆开，江栾跪在?地面，五脏六腑溅了一地，与此同时，江栾发现自己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的?迹象，抬头?看去，只见叶闯正?坐在?他面前，正?玩味地看着他。

江栾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低下头?去阴笑起来，笑声越来越放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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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一切。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来？是死了吗？还是可?怜兮兮地吊在?树上没有人去管啊？”

话音未落，他的?身上插了几十把刀刃，跟他折磨江破云的?手段一样，剑柄深深嵌入身体?，裹挟着碎肉断骨砸落地面。江栾痛苦地嚎叫起来，迟缓的?痛觉像潮水一般涌来，把四年?来缺失的?一次补齐。

“江栾，我?知道你能通过镜子来观察外面的?世界，但是如果我?把你的?视野全部封死，只能让你待在?无?边的?黑暗与寂寞中度过千年?万年?，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