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不会有这一天的。

江破云将烧好的水倒进木盆里,因为木盆底下漏水,他的动作很快,但是很轻,不会把她?的皮肤擦破,比叶闯在?九品堂照顾他时仔细多了。

大体擦净之后,他又?将买回的药敷在?她?的伤口上。他将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用自己的衣服裹起来。他把她?的会武服和短刀单独分一个包,这就是叶无双以后会托付给她?的东西。

收拾好后,已经到了下午。

“阿闯,我们要?赶路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打听好了,这种偏僻地方?不会有道修出现,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

他那张因操劳过?度而?有些疲惫的脸上没有任何丧气的表情,反而?两眼放光,认真地考虑未来的生计。

他将她?背起,拿上包袱,以免被人认出故意将自己弄成灰头土脸的样子,抄一条无人小径悄悄离开。隐人村通向外面的路只有两条,一条通向越陵,就是他来时走的那条路,另一条方?向相反,但是必会途经先前遇见金贵的那条街巷。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在?小巷里穿梭,时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在?跟着他。天色暗下,如果金贵还在?金府里等着他,他就不会有麻烦。还有一里路,只要?离开这条街衢,他就安全了。

忽然,头顶上空飘过?一个黑影。他抬头看去,发现只是一只乌鸦。“啪嗒”一声,一个小石子滚到他的脚边,两三个黑影探出头来,向他步步逼去。

糟了!他赶紧往前跑,不知?从哪伸来一只脚猛地将他绊倒在?地,他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人,只顾着往前逃。

前方?又?跳出来三个人,前后夹击,让他无路可退。只听一声令下,他们团团围上,把江破云往街面押去,解下叶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呦,我当?这是谁呢,怎么着,想跑是不是?”金贵悠哉地坐在?太师椅上,身后牌坊悬着“流芳百世”,底下一行刻有“金氏”二字。

街坊邻居都探过?头来看,唏嘘道:“惨咯惨咯,得罪了金少,这小伙儿估计不会有好下场啊。”

金贵呸一口江破云,“跑是吧?不给操那就给我打,狠狠地打!给脸不要?,还敢蹬鼻子上脸开溜?!”

一群男人蜂拥而?上,拳头如雨点般砸到他的身上,江破云护住后脑咬牙忍着,叶闯就倒在?他身边,只要?他们不动她?,被打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

金贵瞧见他逆来顺受的模样,觉得无趣,把主意打到叶闯身上,故意刺激道:“她?是你女人?我看这小脸长?得不错,可惜没有你带劲。”他走到江破云面前,十分轻佻地用脚尖别过?她?的脸。

江破云瞬间被激怒:“你要?干什么?!你给我放开她?!”

金贵露出那张恶心?的嘴脸,挑衅道:“不如我来试试?”

“金贵我日你仙人板板!你这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寒毛,老子就干死你!”他死死地瞪着金贵,想要?唤来风悦把他削成□□,五指紧紧扣住地面,像一匹被逼上绝路的孤狼。

金贵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脚踩住江破云的头,哈哈大笑:“说我畜生不如,又?说我是条狗,那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哈?”

江破云的下巴被磨出血来,伤口也?彻底崩开,在?他胸口汇聚成一朵血花,他用力甩开那群男人,一拳把金贵的鼻子给打折了。

“哎哟我操!看爷怎么教训你!”金贵捂住喷血的鼻子,等江破云被死死地摁住,蓄力一踹,正正好踹到他的心?窝。

江破云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只将头偏向一边,任他们拳打脚踢。他看着昏迷的叶闯,用力伸出手去,嘴角溢出源源不断的血,开开合合。

“卿卿……”

他还不能倒下,他要?是一死了之,卿卿怎么办?这群畜生不会轻易

????

放过?她?的。

金贵怕真的把他打死,令仆从停下,又?动起了歪心?思,“踹你是踹,踹她?也?是踹,反正早晚都是死,不如小爷我就好心?送她?一程?”

他刚迈开步,却拔不动腿,回头一看,竟是江破云抓住了他的脚踝。“滚一边去,一会儿再收拾你!”

本是强弩之末的江破云突然爆发,在?那群男人的围殴下硬生生冲上前去,手肘架住金贵的喉咙,将他扑倒在?地。

喘不过?气的金贵拼命拍打地面,直到江破云被拉开还心?有余悸,吓得两腿哆嗦。早就看他不爽的百姓们见他出糗的样子,纷纷指着他笑。金贵恼羞成怒,瞪着眼大喊:“给我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江破云冲过?去护住叶闯,用自己的身体做她?的肉盾,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也?不知?过?去多久,天边升起一轮白日,这事早已在?街坊邻居周围传开,连附近村子都知?道金家闹出了两条人命。可怜那一对鸳鸯,就这么被金家给折了。

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都说是惨,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

长?安哭喊着跑来:“别打啦,别打啦”周围的人恐他引火上身,赶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向人群之后。他手里攥着的告示也?被挤丢,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正殴打江破云的下人一瞧地上飘来一张纸,捡起来一看,跟江破云的脸来回比对,“哎呦”一声,跑到金贵面前道:“少爷,您看画像上的这人跟那个贱人是不是有点像?”

金贵方?治好鼻子,坐在?太师椅上品茶,不慌不忙地接过?来。一张画像,底下写着:江奈何,年二十四,面清朗,模样如下。若有知?情者?将其?下落禀报平州侯,赏金万两。

他随意一丢,“蠢货,他一个贱民,怎么可能认识平州侯?把他给我弄过?来,我倒要?看看他老实了没有。”

下人们扯住他的两条腿,把他从叶闯身上拽开,而?他不肯,死命地抠着地面向她?爬去,其?余人见状纷纷上前拽住他的四肢,把他拖到金贵面前。

“把他衣服给我扒了。”金贵的目的很简单,江破云让他丢了面,他要?让江破云颜面尽失,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江破云拼命地挣扎起来,奈何以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几个男人抗衡,十几双手不停地撕扯着他的衣服,衣料破碎的呲啦声在?他耳边不断响起,狠狠地碾碎了他为人的尊严。

一旁围观的百姓不忍去看,纷纷遮住眼睛。金贵手一挥,“停,我改变主意了。”他指着下人们道:“你们,一起。”

几人面面相觑,围着江破云站成一圈,被日光拖长?的阴影将他笼罩。

江破云无力地倒在?地面,望着那片唯一没有被黑影遮住的天空,默默地承受着他们赤裸的、令人作呕的目光。

他真的好想杀了他们,但实在?没有力气了。

想死,好想死。

可卿卿怎么办?他要?是死了,她?一定活不下去。

他认命地闭上双眼,捏紧的拳头彻底松开,他感到无数双贪婪的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耳边传来野兽般的低喘,还有金贵的狞笑声。

就这样吧,他累了。

“江破云!你反抗啊!站起来揍死他们啊!该死的一群狗东西,我要?把你们的手剁成肉泥!……叶闯你跟个死人一样躺在?那干什么?!快去保护他啊!”叶闯发狂地怒吼,恨不得把这些幻影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