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子。”他捂住腹部，咬牙往前冲，却撞上某个硬物，疼得直吸凉气。明明面前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怎么会被撞成这样？

他试探着伸出手去，却触到?门一样的物体。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逃出来?，一直被困在屋里？来?不及细想，他方推开门，却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含笑的声音。

“跑？想跑到?哪里去啊？”

江栾坐在床沿，悠闲地翘起脚尖，手掌隔空把玩着什么，只见剑光一闪，江破云的身?体被一柄长剑贯穿，飞溅的鲜血化作梨花飘飞而去，成堆的残花堆积在他的脚底，而上空又不断飘下花瓣，一片一片，快要满过他的双腿。

江栾轻笑起来?，托起腮帮看着江破云，“不过，你现在也?说不出话了吧，阿宁？”

江破云跪在地上，让那柄捅穿胸膛的长剑抵住地面，这才勉强没有倒下，数十把短剑弯刀刺进他的腹部，几乎见不到?空隙，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他无力地垂下头，唇边漾出混杂着鲜血的酸液，一滴滴往下坠。

江栾手指一挑，又拿出一把短刀，“你说说叶闯把这些东西?搬来?，是不是想让你看她舞刀弄枪？我可不会让她得逞。好不容易争得跟你独处的机会，我当然要物尽其用，你说对不对？”

“……你到?底是谁？”

“你？”江栾歪头笑笑，“叫我的名?字。”

江破云轻蔑一笑，咬牙道?：“你也?配。”

“啊，对，对”他扒住脸颊，下眼?睑都翻了出来?，全?身?兴奋得发颤，“就是这种样子，就是这种死也?不肯低头的模样！我太喜欢了，我简直太喜欢了！请你用这种语气喊我的名?字好吗？轻轻喊一声就行。”

只听一声尖叫，江破云眼?前一黑，身?体里的血就像泼出去一般溅到?天花板上，化作飞花凋零。江栾贪婪地用双手去接落花，深吸一口，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长气，最后微笑着问：“喊不喊？”

江破云愤怒地瞪着他，“你、给、我、滚！”

江栾的笑容僵在脸上，突然变换态度，猛地将那些刀剑往前一推，刀剑直接穿透了江破云的身?体，稀稀落落地砸在地上。

他缓步逼去，最后跪在江破云面前，温柔地抚过他的侧脸，静静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神色。

“都看到?了哦，你的身?体，你的想法?，你最隐私的东西?，你在睡梦中是怎样的，跟旁人亲吻时是怎样的我都知道?。你的一切我都能看见，你总喜欢在她吻你颈侧时咬住下唇，喜欢被她掐住脖子吻，尤其喜欢她猛地扑过来?的那一刻。你的肚脐旁边有一颗痣，因为她夸过那里，所以你也?总会注意到?它。”

“可我不一样，我喜欢你脚背的那一颗，圆圆的，就像天边凿下来?的黑曜石。”他托起江破云冰凉的脚底，舌尖轻轻点?过那颗黑痣，侧脸贴着他的脚背，目光缱绻地看着他。

“你他妈恶不恶心！”江破云怒火中烧，想要脱离他的桎梏却无济于事。他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愤怒，已经说不上是愤怒，而是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这么生气呀，是为了我吗？想听你再骂一声可不可以？”江栾呵呵地笑起来?，像一条蟒蛇一样死死地缠住他不放，“阿宁，其实她恨你，你是感到?慰藉的对吧？你觉得纵使她恨你入骨，也?比她忽视你、忘记你要好得多。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有无瑕真元，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喜欢□□罢了，至于爱嘛，我从未读出来?过。”

江破云恨得牙痒痒，被他逼得涨红了脸，“你个胎神，给老子……呃啊啊啊！！！”

江栾笑着松开他的脚踝，为了听他的惨叫按住断裂的骨头。

“四年前，江宗华为了救你，将你那两颗相融的真元分离开来?，去瑶池求莲藕再铸一人，将一半真元打入其体内，取名?为栾。老东西?用了一个‘孪子’的寓意将我留在身?边，对你隐瞒了我的存在。他说，我是为你而生的，可我偏不想随他的意，我要你为我而生。”

他得意地勾起嘴角，“就算死一万次又能怎样？你根本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你看看，我让她恨你，她到?现在也?还是恨着啊。”

原本疼到?已经绝望的江破云突然被点?醒，指着江栾那张可恶的脸，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怒道?：“是你

??????

，是你伪装成我获取她的信任，在她生辰日那天故意让她泄露妖力，引来?九妖天照，让仙门不得不诛杀她！是你杀了叶川，是你杀了八怪，是你把她害得那样惨的！”

“啊啊～没错，是我给她下的降妖隐符，是我弄瞎了她的眼?睛，是我骂她像条狗一样，是我给她下的反噬咒，让她受尽真元俱碎的折磨！我早就恨死她了，她就像一条狗一样跟在你身?后摇尾巴，一天不知要喊多少遍你的名?字，我只恨没把她的嘴撕烂！”

“不过要说我最讨厌的还是她那双眼?睛，只要她一看你你就会心软，你冲她笑得那么灿烂，却一次都没有对我笑过！你说说看，我怎么能不恨她？江宗华不让你知道?我的存在，叶闯把你给抢走了，所以我让他们?都遭到?了报应！”

“什、什么？”

江栾捧起江破云的脸，故作可怜地看着他，“你难道?还以为江宗华是飞升成仙？丹霞给他喂了情蛊，我看着他吃下的，到?了临飞升的时候……咔嚓，死了嘛。”

“哎呀呀，阿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江宗华死前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叶闯的啊。她那时候可惨了，哭着喊着要杀了我，但是她一旦催动真气，反噬咒便会让她生不如死，于是她就拼命地打自己，想让自己感官麻木，不过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如果……欸？我的脖子好像流血了哦”

江破云手握短刃，用力捅进他的喉咙，鲜血溅到?他的脸上，将他的眼?睛染成猩红，而他却浑不在乎，狠狠地瞪住江栾，仿佛下一秒就会咬断他的喉咙。

原本折磨江破云的刀子现在扎到?自己身?上，江栾反倒兴奋地狂笑起来?，“看看我们?现在谁更像地府里爬出来?的鬼？嗯～这个表情也?好好看。我还没有说完呢，如果不是你碰巧醒来?，我就会把她的骨头一点?点?、一点?点?地捏碎，拿去喂狗。”

他抓住江破云的手腕，将他的手一节节往自己喉咙里送，直到?吃进他的整个小臂，说不出话的喉管发出沙哑的刺啦声，听得人心直颤。

一把长剑直直穿透江栾的太阳穴，江破云反握剑柄，以牙还牙往更深处捅去，眼?底一闪阴鸷嗜血的凶光，一字一顿道?：“你去死吧！”

镜花月·源（三） 错认

下一秒, 原本被?当头?一击的江栾变成一团流动的黑水，黑水再次化成人?形，江栾毫发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只是多了太阳穴和喉咙两?处伤疤。

“我以为你学乖了, 现在看来，不得不对?你动用一点手段。别担心, 精神剥离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疼一点罢了。”

江破云用力向他挥出一拳, 不料被?轻松躲过?，他又?抓起花瓶朝他丢去, 再次被?躲开。

花瓶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数片，江栾信步走去，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片，哼着歌朝他逼近。

江破云知道自己无法杀死江栾，但如果他脱离了幻境, 而他们之间又?有痛觉相连，他或许可?以牵制住他, 然后趁对?方失去行动能力离开镜花月潭。他捡起地上的短刀，接下来就是比拼耐力的时候了。

他用力刺入自己的腹部, 疼得险些栽倒, 与此同时，江栾也捂住腹部痛叫起来。有效果！他仿佛抓住了制胜的关键，一边往后退一边再次给自己来了一刀。江栾捂住腹部跪倒在地，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成功了，他成功了！江破云捂住流血的伤口，头?也不回地往外奔去, 刺骨的疼痛不断提醒着他现在才是现实，他马上就可?以走出镜花月潭去找叶闯。

“想去哪啊，江破云？”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只见江栾从?容地从?地上爬起，眯着眼睛冲着他笑，仿佛刚刚只是在配合他演的一出戏。

“从?来都不是环境，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现实。我流的血是真血，只是不会痛罢了。我的感觉都依附在你身上，可?以操纵你的意识和痛觉，我想让你痛你便痛，想让你回忆起谁便让你回忆起谁。”

江破云只觉得自己的腹部被?人?横切一道，痛感如此真实，而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他明白是江栾在对?他自己下手，而且之前也是江栾对?他的记忆进行操纵，让他误以为自己产生幻觉。

“你这个疯子，从?没?有人?逼你怎样去活，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

“哈哈哈哈……我不光要缠着你，我还要你成为我！”他撩开上衣，里面满是触目惊心的疤痕，“我一天天地数着日子，只要见不到?你就给自己来一刀，一想到?你会疼得发抖，我简直开心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