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从今往后,我们?可以不用像仇人一样相?互对待,可是我真没?想到你?会背着我做这种事。”
“不是这样的,叶闯,你?相?信我,我真的没?……”
“江破云,”她的眼中泛起酸泪,心却像死了一般,“为?什么每次我快要对你?改观的时候,你?都要狠狠打我的脸?”憋不住的委屈冲破喉咙,她用力擦去泪水,再?也不愿去相?信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愿意去找别人,那你?去找吧。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
一声巨响,她猛地摔过门,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江破云一时竟呆住了,迟疑地去摸自己的后颈,摸到几点凹陷。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作乱,故意让他们?产生误会!心法……难道是无相?心法让他产生了幻觉?可如果有人用牙齿留下那么深的痕迹,他怎么会没?感觉呢?
江破云翻找出一把短刀,用力在小臂划过一道,疼痛没?有如意料那般袭来,伤口断面逐渐愈合,喷溅而出的鲜血变成纷纷花瓣,随风飘散而去。
他没?有自愈的能力,为?什么伤口会愈合?他不信,再?次将刀刃抵入皮肤,这一次只是刚觉出一丝凉意,身体便传来刺骨的疼痛,仿佛全身的骨头?被人碾碎一般,血肉和碎骨都搅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紧紧攥住小臂,却发现?疼痛不是从伤口传来,而是五脏六腑实实在在地被人捅成肉泥的感觉,强烈的痛楚让他眼前出现?虚影,全身不断地痉挛,挣扎着往前爬去。
他感到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充斥着整个空间?,让他感到一股窒息般的恐惧,仿佛这双眼睛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了,透过某种物品无孔不入地监视他的一切。
镜子。
他转过头?,发现?铜镜中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咧开一个诡异的笑。
江破云顿时毛骨悚然,瞪大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狞笑着向他逼近。他抓过遗落在地的外袍,草草披上?就向阁楼外逃去。
一只苍白的手穿过铜镜,牢牢扒在墙壁,紧接着探出半个身子,无数只黑色触手从镜中爬出,循着江破云的气味急速冲去。
他盯着江破云愈行愈远的背影,露出一种病态的笑容,“找到他。”
镜花月·源(二) 阴湿男鬼……
江破云扶着墙壁一路向下奔去, 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人的面貌,只是对视一眼?,他就觉得这个人快要把他的骨头一根根剔出来?嚼碎。趁着叶闯还没有走远, 他要赶快去追上她, 然后告诉她见到?的一切。
就在他马上要走出阁楼,甚至能看清她的背影的时候, 眼?前的景象突然暗了下去, 他猛地被人定住, 自他身?后涌来?一团扭曲的黑洞,一只手从黑洞中伸出, 从后方狠狠捂住他的口鼻。
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他想要尖叫,但被那只手牢牢摁死,濒死的窒息感让他失去了逃跑的力气,依靠着对方的力量才能勉强站住。
那人凑过脸来?,瞪大的双瞳闪着诡异的血光, 仿佛要把江破云的每一个神态都记在心里。
椿?日?
他松开手,站到?江破云的面前, 与此同时,黑雾化作无数只漆黑的触手伸向江破云, 高高吊起他的左手, 钳住他的腰肢,把他像神明一样托举在半空。
他牵起江破云的右手,虔诚地落下一吻。
“阿宁,我最亲爱的,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叫江栾,是这世上最在乎、最了解你的人。”
“你或许不了解我, 但没关系,这一夜还很长,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他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是沼泽里爬出的毒蛇,绕着他的大腿一路盘旋而上,留下一道?阴湿黏腻的痕迹。江栾并不像自己口中的那般温柔,而是操纵黑雾探进江破云的口腔,猛地划烂他的舌头。
鲜血与涎水一齐滴落,江破云猛地咳嗽两声,无力地垂下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栾心疼地擦去他嘴角的血,神色忽然变成残暴偏执的模样,恶狠狠道?:“谁让她亲了你?!凡是旁人碰过的地方,我都要清理干净。这世上只有我最爱你,只有我不会伤害你。”
江破云看出了他的癫狂,把手臂挡在身?前,想要架开江栾,但对方并不想跟他分开,双手紧紧环抱住他,嫉妒的火花在眼?底燃烧。
“怎么办啊,阿宁,我一看到?这里就觉得好不爽,把它割掉好吗?”他的指尖蹭过那片白鸟之印,立刻窜出一道?血痕,耳边响起江破云凄厉的惨叫,他如听仙乐一般满意地勾起唇角。
“你这个混蛋……给我,滚……”江破云直接给了他一拳,要不是被捆住,他绝对会把这家伙揍得鼻青脸肿。
但实际上,他的任何动作在对方的眼?中都是一种可爱的调情。江栾畅快地笑起来?,特意收回?触手,让他使出浑身?解数来?反抗。每被打一下,他的笑容便更灿烂一些,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了地再次贴了上去,这一次丝毫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肤,剜出血淋淋的五道?爪痕。
“乖阿宁,香阿宁,漂亮阿宁,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江破云因疼痛而伸直的五指扬在半空,不停地颤抖着,黑气幻化成人手,用力扣住他的指缝,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触手循迹而来?,争先恐后地包住他的手。
这些无影无踪的黑气就像漆黑的水滴,密密麻麻地覆盖他的全?身?,封死他的鼻腔、口腔和双耳,四周变成了幽闭的密室,看见的只有黑暗,能听见的只有江栾的声音。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江栾每说一声“去死”,他的腹部就无端传来?一阵刺痛,血肉翻飞,溅起一团猩红的血迹,但他的身?体却又完好无损。江破云失神地盯着上空,猩红的双目流下绝望的眼?泪,暴起的青筋在额间突突直跳,四肢无力地垂在空中,被江栾扭成诡异的形状。
听不见他的声音,江栾才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猛地拔出插在自己腹部的短刃,阴笑着跟他道?歉,“对不起,亲爱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浓烈至疯狂的恨意变成一把偏执的利剑,反复锯过他的肋骨,江破云终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近乎力竭的惨叫。江栾一改愧疚的假面,满足地咬住他脸颊上的软肉,轻轻地啃咬起来?。
江破云忍住想吐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
江栾受伤地捂住胸膛,悬在半空的血刃再一次冲向自己,猛地插入胸膛正中,一点?点?地向下凿动,甚至连刀把都埋了进去。
“为什么不愿理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亲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我?阿宁,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你只冲她笑,只跟她口口,只喜欢她留下的痕迹?我为什么不行,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步步紧逼,手指深深插入江破云的发顶,拔出短刃,将带血的刀面紧贴住他的侧脸,刀尖戳入他的皮肤,却迟迟不肯发力。
“……江破云?你怎么闭上眼睛了?你是死了吗?喂!醒过来?,给我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这游戏多好玩啊,我还没玩够呢!”
见江破云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松开手,怒瞪那群没有意识的触手,“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干的!我要”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原先江破云躺下的位置空空如也?。
江破云奋力往前跑去,步伐时快时慢,不慎摔倒又很快爬起,狼狈地往镜花月潭外逃。虽然刀子不是捅在他身?上,但疼痛却格外真实,就像是江栾的五感安在他的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