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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任何作用。
康信安不敢再去看?他胸口的伤,解下狐裘披在他身上,下定?决心般地道?:“我这就带你走!你撑住!”他替江破云裹紧狐裘,将他打?横抱起。
雷又一闪,在空旷的地面?射出一道?身影。紧接着,一个慵懒而含恨的声音响起,“瞧瞧,让我撞见了什么?”
子不语·天劫(四) 两巴掌给闯打爽了……
叶闯倚着门?楣, 脸色并不算好看,她手指轻轻一动,一道疾雷登时击中康信安, 将其嵌入墙内, 江破云也摔落在地?,发出“咚”一声响。他撑起身, 长发盖住了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干裂颤抖的唇, “……让他、走。”
康信安咽下喉头的血,咬牙从墙里爬出, 想要去扶起江破云。
只见又是一道雷光闪过,堪堪砸在康信安的脚边,叶闯仰起头瞪着他,身影在雷电之下变得格外可怖,“敢碰他试试。”
“我说了……”江破云撑着身子,硬是从地?上爬起, 在她面前站定,一手横在她面前, “让、他、走。”
大?雨瓢泼,雷电一瞬照亮黑暗的屋内, 江破云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即便看起来马上就会?晕死过去,却?坚定地?护在康信安身前。
原来他们才是同一阵线的,叶闯冷笑一声,目光从康信安移到江破云身上,颇有兴致地?盯着他横起的手,他的手腕一片红肿, 腕骨处有块异样的凸起,在半空中轻微地?战栗着,没有任何震慑作用,反倒显得他有些?可怜。
“呵,看来这只断手恢复得不错啊。”她捏住他的手腕,看戏一般看着他吃痛的表情,挑衅般往前走去,“是你家郎君的功劳吗?”
“啪”一声,她只感?觉左边袭来一阵掌风,紧接着左脸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对她来说这痛不算什么,毕竟江破云也没有力气,就像小猫挠痒痒似的。
但她确实是实打?实地?被激怒了,却?是那种又麻又痒的愤怒,更加贴切地?说,她的心头蔓延出一股诡异的兴奋,“江破云,你敢在外人面前打?我?你忘了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流着眼泪求我……”
又是“啪”的一声,甚至她还没说完,左脸又挨了一巴掌。
她不可置信地?向江破云望去,对方仍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冷冷地?道:“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让他离开。”
她哈哈大?笑起来,像一匹凶兽般盯着他的双眼,步步逼去,一手缓缓扶上他的腰,“还没完呢,江破云,我还想跟你说些?悄悄话,不如就让他在旁听着吧?”
康信安怒吼道:“你个混账东西!他身上还有伤,你怎么敢……”一击雷法?径直拍入他的胸膛,康信安单膝跪地?,喷出一口鲜血,想站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她掐住江破云的手腕,拖着他的身体向后挪去,每一步都走得缓慢,故意让康信安看清江破云是怎么一点点失去反抗能力的。
“康信安,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口?你知不知道在什么时机什么口口会?让他哭出声来?你知道他身上哪个位置最敏感?,轻轻一碰,他就会?抖个不停?”
“你他妈疯了吗叶闯!他的伤口已经?感?染再晚医治就来不及了!你想让他死吗叶闯?!快放开他啊!!!”
她置若罔闻,嫌弃地?抓下江破云披着的狐裘扔在一旁,扒开他的衣领,特意在白鸟之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你不知道吧,康信安,你家娘子早就是我的人了。”
又是一袭掌风,比先前用的力道大?了许多,将她的脸直接扇向另一侧,嘴角也流下一串血珠。
江破云剧烈喘息着,由于用的力气过大?,他的衣领全部敞开,原本?被狐裘遮住的伤口彻底展露在她面前,糜烂的血肉中央竖立着一条阴森的白骨,随他的喘息一起一伏,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让人不寒而?栗。
他脚步虚浮,身子岌岌可危地?飘在空中,风一吹就会?倒下。他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流下两行血泪,划过惨白的脸颊。
“你说的是人话吗?康信安是我的弟弟,我再怎么贱也不会?找他口口!你可以说我无耻,说我下贱,我也可以当自己是个婊子,是个娼妓,但这是你跟我之间的恩怨,跟他没有关系。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他!”
这些?从前跟他不搭边的词汇如今从口中说出来,竟然是那样痛。他的尊严被他自己撕成一片一片踩在脚下,针扎一般刺穿他的脚底。
他快撑不住了,每一次呼吸对于他来说都是一场酷刑,他不想待在这里,不想面对康信安,更不想面对叶闯。
江破云垂下头去,像是一具被人遗弃的木偶立在那里。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想听。
康信安见不得他如此自轻自贱,伏地?掩面哭泣,“够了哥哥,不要再说了……你不要把自己说成那种人,你从来不是……”
“我侮辱他?”叶闯向江破云走去,指着康信安冲他怒骂,“是他非要过来送死,非要来抢我的人!江破云,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他?安分待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找别人?!我是不是说过,只要你敢跑我就砍断你的腿!”
康信安激动起来,大?吼道:“叶闯!你这个混蛋!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你要做什么冲我来,随便你砍!”
她转过头骂:“你给我闭嘴!我当初就该把你给杀了,让他亲眼看着你被五马分尸!你说对吧,江……”他的名字还未念全,她感?到胸口迎面撞来一块尖锐的骨头,低头一看,失去意识的江破云正靠在她的胸口,幸亏她还有一只手托着他的腰,否则他就会昏倒在冷硬的地上。
“……江破云,你装什么死?”她护住他的肩膀,被他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手指不慎擦过他的胸膛,竟然黏下几片溃烂的皮肉。
她这才认清他的伤势到底有多重,急忙将他放回榻上,抚着他的侧脸,双手不断乱颤,“江破云,醒醒,醒醒,不许睡!”
她望向屋外倾盆的大?雨,急忙脱下大?氅披在他身上,捂住他的双手,试图唤回他的理智,“江破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江破云……”
他并没有反应,苍白的脸在雷光的映射下愈加透明,连绵不断的大?雨怎么都下不尽,就像不计其数的炸弹将她轰个粉身碎骨。
她如坠冰窖,全身被一股恶寒侵袭,让她直想吐。“医官呢,人呢?人都给我死哪去了?!来人,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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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康信安被锁在刑架上,身上多出了十来条鞭伤,皮肉绽开,鲜血尽数汇聚地?面,他跪在地?上,抬头紧盯着座上的人,目光满是愤恨。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叶闯一手握着铁鞭,另一手在扶手上有规律地?敲打?着,脸上早已没了那些?惊慌失措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病态。
“先是买通差役,让他们给你通风报信,再趁我离开皇宫时借机潜入偏殿,康信安,你真是蠢死了。”
康信安闻言冷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地?牢,“哈哈哈哈……叶闯,我们两个到底谁更蠢?”
她的脸色愈加阴沉,“你什么意思。”
“在你当着其他人的面折辱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谁保下了你的性?命?当你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谁保全你没有后顾之忧?当你对他肆无忌惮地?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谁只身挡在仙家面前,宁愿背负千古骂名也要带走你这个妖人?!”
康信安挣扎着站起来,冲她怒道:“你当然不知道,你顽固,你刚愎自用,你只顾着报你的血海深仇,你以为?自己大?难不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你错了!没有他,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他不让他们说,怕你来杀他的时候会?走露风声,怕你不恨他。那好,我没有被下禁言令,我来说!那时候,仙门?发现你还活着,欲要倾尽全力将你诛灭,是他主动领罪,为?包庇你和九品堂残部四十九人之过自请天?罚,仙门?这才肯后退一步。你知不知道整整一万零四十九道天?雷,独你一人便是一万。从未有一个人能用肉体凡胎抗下天?雷,即便是最神通广大?的神仙也不行,他却?撑下来了。”
“天?雷不知响彻了多少日夜,等他从登仙梯上下来时,早已气若游丝,他把一切后事都交代好,才肯去认那剩余四十九道。而?这后事只有三件,一件为?你,一件为?九品堂,一件为?仙门?,竟没有一件是为?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