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安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苏禀。他的神情依旧平静冷淡，仿佛他根本没听到刚刚那些话，又或者那些话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苏禀心中莫名涌上悲愤，难道虞念安根本不在乎这段关系吗？像被伤害的人是自己一般，苏禀忍不住对虞念安质问道：“你……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虞念安的一半身影站在阴影中，露出的那半张脸麻木又冰冷。

“有，”他看着他，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多谢惠顾。”

第48章 别再说爱我了，听着可笑又恶心。

“多谢惠顾……”苏禀喃喃重复着虞念安的话。他有点想笑听见自己说‘玩玩’这种话，对方也不哭闹纠缠，反而主动表明两人只是简单的交易关系，如此懂事的伴儿，能省去很多麻烦。

但苏禀却笑不出来，反而觉得喉中的血腥味开始发苦，苦得他五脏六腑都有点痛。

虞念安对苏禀点点头，表情礼貌而又疏离。他是真没什么想质问苏禀的，他还是明白的，商品是没资格要求买家的。只是他之前误会了，自己将自己摆错位置了，怪不得别人。

只是虞念安离开的步伐到底还是狼狈了，像是在逃离一般大步走得飞快。走到二楼的时候他一时恍惚没看准，一脚踏空，差点摔倒。

身后凌枫追过来，一把拉住差点摔倒的他，抓着他手臂的大手攥得死紧，阴着脸质问：“你就这么伤心？”

虞念安面无表情地一根根掰开凌枫抓着自己的手指，凌枫却不依不饶地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焦急地说：“我早说过，只有我是真的爱你。你都听到了，那个贱人只是在玩你。”

“放开我。”

“不！离开苏禀！”凌枫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怨恨与痛苦：“不要喜欢他，不要和他在一起，不要为他伤心。”想起刚刚苏禀挑拨的话，凌枫的神情有些疯魔，尖锐地质问道：“虞念安！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地相信别人？你不是讨厌同性恋吗？为什么你要跟苏禀上床？！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让他碰你？为什么……”

“为什么？”虞念安打断他，十分平静地反问道：“凌枫，你叫苏禀来杂物室看活春宫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我……”凌枫呼吸一窒，神情慌乱又痛苦，悔意掐紧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虞念安平静的表情，终于知道自己内心曾无数次闪过的不安是什么了，那是他已经意识到了在失去，却不敢承认，只能自己骗自己。

他眼眶慢慢泛红，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自己的错误，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我当时是……我是……”

“是什么？”说着，虞念安甚至笑了起来：“你说你爱我，可你和苏禀有什么区别呢？”他的眼里满是浓浓的悲哀：“我在你眼里，难道就不是玩物吗？”

“不！”凌枫抓着虞念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疯狂地摇头道：“你不是。”

“我是。”虞念安打断他，眼神带着点自嘲的空洞：“我是你可以强奸的、可以买来的、可以折磨的、可以用钱摆平的玩物。”

“我和苏禀不一样！”凌枫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只能执拗地说：“虞念安，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从来没变过。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闻言，虞念安讥讽地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别再说喜欢我或者爱我了。”他平静道：“听着真的可笑又恶心。”

凌枫的身体一僵，眼泪在他眼眶中汇聚。他生得唇红齿白，这幅要哭不哭的样子也楚楚可怜，却引不起身前人半点怜惜。虞念安掰开凌枫的手，淡道：“放手吧，凌枫。”

“哈，”凌枫站在原地又哭又笑，面上神情在委屈和偏执中诡异地转换。他歪歪头，有些迷茫地流着泪问：“到底怎么样，你才会喜欢我呢？”

“怎样都不会。”虞念安退后一步，笃定又冰冷地说：“你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肮脏的强奸犯。”

“不！”凌枫的泪流得更厉害了，他疯狂地摇头，不愿意接受虞念安的话。痛苦让他怨恨起来，最终他将虞念安的话扭曲成：“你还是放不下苏禀！”

虞念安只觉得自己疲惫得厉害。他叫不醒装睡的人，便也不叫了，只摇头道：“随便你吧。”

说完，他大步离开。

“我会……我会为你证明……”凌枫在他身后像个疯子般不停重复。

虞念安没听到后面的话，他走远了。

他回到家，躺到床上，来回翻了几个身，脑中纷乱不已。

他拿起手机，看见上面有一个苏禀的未接电话。

同时，他看见那个黑客小群里有人在@他，问他今晚要不要一起去攻击一个小网站的服务器。

虞念安放下手机，在床上来回翻了两次身，最终猛地坐起来，走到电脑前开机。

代码是他现在唯一的爱好了，他就靠这一点乐趣来支撑枯竭的生命，来扛过无尽的苦楚。

＊

第二天下楼准备上学的时候虞念安又累又困，他前一晚熬夜写程序，写到半夜三点才睡。

然而他刚出单元楼，就被不知何时站在外面的苏禀拽走了。

“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拽着虞念安走到无人的地方，苏禀咬牙切齿地回头质问虞念安：“手机为什么关机？消息也不知道回？”

因为困，虞念安脑子还不怎么清醒，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没看到，手机没电关机了。”

“你！”苏禀带着恼怒瞪了虞念安一眼，又缓下语气，低声说：“我昨天……我们……”

苏禀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伸手焦虑地抓了抓头发。他平时会精心抓好的帅气发型此时乱糟糟的，被凌枫打过的脸还高高肿着，眼下一片青黑，像是熬了一晚没睡，整个人狼狈至极。

虞念安见苏禀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解道：“怎么了？”

苏禀看了虞念安一眼，抿了抿唇。平时虚伪的甜言蜜语总是挂在嘴边，真要扒出几分真心时，他反而退却了。他别扭又不安地问道：“我们……我们没事吧？”

“嗯？”虞念安迟钝地眨眨眼，疑惑反问道：“你已经觉得腻了吗？”

“没有！”苏禀立刻焦急地反驳：“谁说我腻了？”

“哦。”虞念安茫然地应了一声，不明白苏禀的意思，却也没再说别的。

苏禀心中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他盯着虞念安问道：“你……你真的不生气？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虞念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苏禀是担心他提前毁约。他善解人意道：“不生气。是我之前误解了，没关系，不会影响我们的交易的。”

苏禀看起来却更愤怒了。“交易。”他将这两个字在齿间磋磨了一遍，连着说了几遍‘好’。

苏禀心里开始唾弃自己为此而整夜失眠，甚至因为不安而早早来守在虞念安家楼下。为了钱能出卖一切甚至尊严的人，有什么好值得自己挂怀担心的？交易罢了，苏禀有钱，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