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你的身上,有着一些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特质,看着你,就像看到过去的我。”
“过去的你?”
路原实在是搞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在她看来,无论是性格,脾气,长相还是习惯,她和蕾拉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你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吗,你好像很喜欢卖关子,说话永远吞吞吐吐,留下另外一半让人猜。”
“你别生气。”蕾拉叹气道,“其实我比你想的要更早一些认识你。”
“我知道,你和黎应别在离开孤儿院以后一直有联系,你找到过收养他的家庭,你知道我的过去,他应该全都告诉过你吧。”
“不,你误会了。”蕾拉摇头,“他没有骗你,他非常抗拒我,讨厌我,甚至是恨我,离开天鹅湾后他不想和我再有任何联系,即使我们离开后在同一家孤儿院一起待了三年,他也从不主动和我说话,很多人甚至以为我们是陌生人……所以当他有了新的家庭,有了他一直渴望的那些东西,他更是头也不回地逃离我,不要说向我透露他妹妹的近况,就算我面对面向他招手,他也不见得会回应我,只会摆上臭脸后走开。”
路原深深疑惑起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真的想知道吗?小原。”蕾拉忽然逼近了,茶褐色的眸子蛇一样紧紧盯着她,路原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些事情……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呀。”
路原愣了几秒,“不可能。”她立马否决,“我从来没有”
“砰”
“砰”
两声剧烈的枪响打断了这段谈话,两人飞速来到窗边,向下看去。
白絮阳站在湖边,手中握着潘达的那把枪,朝湖心射击。
子弹在天鹅洁白的羽毛上开出血红色的孔洞,湖面上再度绽开红色的波纹。
第49章 Day5.游船相信我,一切很快就要……
匆匆赶到湖边的时候,湖里的天鹅已经死了两只。
那把杀人的利器,穿过王演的额头和满月夫人的身体,又引爆过罗子昏的脑袋,如今再度被白絮阳握在手中,从枪膛**出的子弹贯穿了天鹅的长颈,尸体漂浮在水面上,红色的水花晕染开。
其余天鹅扑腾着翅膀四方逃窜,发出并不美妙的粗犷叫声,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对同伴的哀悼,这还是路原第一次听见天鹅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喊,像鸣笛的火车或者是暴躁的大水牛,总之不像是这么美丽的生物会发出的声音。
“白絮阳!你在做什么?”
蕾拉率先出声,她看着湖面上天鹅的尸体,一时间竟有些茫然无措,她对这几只天鹅的在乎程度更胜过人的。
白絮阳转过头来,握着枪的手仍未放下,从指着天鹅变成了指着蕾拉和路原。
她面色憔悴无比,头发也早没有了光泽,眼下挂着黑青,嘴角抽搐着。
“它在追我。”
“谁?天鹅?”
白絮阳摇头,“是白润泽,还有潘叔,还有我的那些前任,他们……他们全在追我,我要逃到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去,我要到湖面上去!”
显然这可怜女孩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
“他们在哪?”路原假意相信她的说辞,配合她左右看了一圈,“别害怕,先把枪放下,这里没有其他人,没有人在追你,只有我们两个。”
白絮阳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惊恐,大喊大叫道:“不要过来!就在你后面,路原!他们就在你后面!”
说着砰砰开枪,好在她因为过度惊慌而没有瞄准,只是乱开枪,子弹射在草坪上,散发出阵阵硝烟味。
“你疯了!”路原被吓了一大跳,好显就要没命,她的确被白絮阳的反应给吓到了,下意识以为自己背后真的有人,然而转头后只有杂乱的草坪和天鹅湾的大门,
她冲上前去,一把将白絮阳手中的枪夺下来,放在身后,用眼神示意蕾拉,蕾拉上前清了清嗓子,轻声细语道,“看吧,这就是你没有听我的话,没有杀死它的下场。”
蕾拉口中的“它”,指的是从潘达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东西,每个人看到的不一样,路原、蕾拉及黎应别都在当时就已经克服了恐惧,杀死过眼前的心魔,但白絮阳和罗楠没有下手,导致他们的理智被天鹅湾侵入地彻底,产生了被它们追杀的幻觉。
“让你安慰一下她,没让你讽刺她!”路原无奈叫道,“那你杀天鹅做什么?”
白絮阳转头看着湖面,抖着声音道,“它们是天鹅湾的守护灵,守护着那个东西,我要到湖面上去,到那里去,”
“哪里?”路原望向湖面,那里只有一滩血迹和两团红白相间的死天鹅,剩余几只天鹅因为受惊而逃至更远的水域。“湖面上什么都没有,什么守护灵,那只是几只天鹅,小白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白絮阳看着路原的眼睛,摇晃她的肩膀,“相信我,我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你们不是想找到诅咒的源头吗?你们没有人注意到诅咒的源头其实就在湖面中心,路原,蕾拉,和我一起到湖面上去,一切事情都会明了了。”
路原可以确信,白絮阳已经疯了,至于疯到了哪种程度她还无从知晓,毕竟每个人来到这里多多少少都会丧失一些理智。
她无法判断白絮阳所说事情的真实程度有多少,她说她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个路原深有体会,她在四楼的所闻所见,也是独属她自己一个人的画面。
潘达昨天在楼上因失血过多死去,再下楼时白絮阳将所有出口和门窗关紧,嘴里说着什么只有在天鹅湾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证明她很有可能已经被鬼涎完全侵占了意识。
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天鹅湾如果真的有意识,且它想通过白絮阳之口传递出什么信息的话,那么湖心或许真的有东西。
只是不知道,那到底是真相还是陷阱。
湖边被栓在泊岸上的小船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船体大致仍是完好的,只是里面有些脏,看上去还能够使用。
路原几乎可以想象到几十年前,来到天鹅湾的游客或贵宾们看见这片澄澈的湖泊后放松的心情,三三两两地约好在湖面上游船,有说有笑地商量着轻松的烦恼,午餐时鹅肝口感不够浓郁,或是还没有找到一条合适的适合参加下周晚宴的裙子。
不知那时的人们是否会料到,这栋古堡日后会变成如此恐怖的存在,而有三个原先素不相识的人被困于此,再度滑着同一条小船到湖心,探索尚且无人知晓的秘密。
三人将绳子解开,费力把小船推到水面,确认吃水正常,没有漏水的地方,不会有随时沉船的风险后,三个人上船,蕾拉有些嫌弃地看着那滑腻腻的座板,在上面垫了层报纸,路原和白絮阳划动浆板,小船开始向水深处行驶。
这种感觉很奇妙,清晨的微风松快地盖在脸上,鼻子里都是甜腻的水气,眼前所见之处尽是被大雾纠缠的灰绿深林,水中映着它的倒影,稍一放松警惕,就会生出一种自己是在景区里游船的错觉,路原生怕自己会被这种怠惰所诱惑,她不想迷迷糊糊地被人推下湖去。
“白絮阳,你还好吗,你现在感觉安全一点了吗?”
白絮阳虽然手在摇动桨杆,但眼睛一直盯着岸边,好像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望着她一样,她先是没反应过来路原在询问自己,于是路原又问了一遍,她才如梦初醒似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