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继续,“霍继年”此时已经被架在高台上,其余人拿着捕梦网与火把在他身边晃动,口中念念有词,“首领”王演递给他一把兽骨制成的匕首,示意他如果想要留下来,就需要挖掉自己的眼睛,割掉自己的舌头,这是外来者闯入蜃楼后融入这里必须要进行的净化仪式,如果拒绝,那么他就会像树上的那些尸体一样,直接被吊死。
“霍继年”自然是没有接受这样的条件,经过一番动作僵硬的战斗,他逃出部落众人的包围,在树影间穿梭,忽然间撞上了一张绵软的纱布,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音乐变得很缓和,其中夹杂着一些细细碎碎的低语,舞台上的“霍继年”拨开那张帷幔,一个身形庞大,造型奇特的角色,从幕后被推出,渐渐出现在舞台上。
此人由潘达饰演,脸上扑着死白的妆粉,浓艳的眼影与口红,潘达虽然是个男的,还是个大胖子,但他五官都比较对称和圆润,所以上过妆后,居然没有太违和,他穿着一身无比华丽的黑色长裙,其上点缀着珠宝、羽毛、兽骨等装饰,因演员本人过于肥胖,所以上身效果极为滑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被用来整蛊的搞笑角色。
“霍继年”呆呆地走到这名肥硕的黑衣人跟前,膝盖不自觉下跪。
潘达表情严肃,身边跪着一众信徒,仍然由刚才绑架“霍继年”的那几个人饰演,地底升腾起阵阵黑烟,这场面太过诡异,以致于路原忍不住要和蕾拉讨论。
路原:“这是个什么角色?他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蕾拉:“像是个用来祭祀的神使。”
“为什么会是潘达?他居然能塞得进这间衣服……”
话说到一半,路原突然顿住了,她意识到了一件非常荒谬的事情。
由于潘达的体型与那名对象差距过大,以致于他刚出场时,路原没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可现在她没法不往那方面想了。
潘达饰演的这名角色,似乎与四楼卧室中,她触碰那枚胚胎后陷入的幻境里,所看见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
第47章 Day4.共舞或许这不是私奔,只是……
“霍继年”自然是没有接受这样的条件,经过一番动作僵硬的战斗,他逃出部落众人的包围,在树影间穿梭,忽然间撞上了一张绵软的纱布,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音乐变得很缓和,其中夹杂着一些细细碎碎的低语,舞台上的“霍继年”拨开那张帷幔,一个身形庞大,造型奇特的角色,从幕后被推出,渐渐出现在舞台上。
此人由潘达饰演,脸上扑着死白的妆粉,浓艳的眼影与口红,潘达虽然是个男的,还是个大胖子,但他五官都比较对称和圆润,所以上过妆后,居然没有太违和,他穿着一身无比华丽的黑色长裙,其上点缀着珠宝、羽毛、兽骨等装饰,因演员本人过于肥胖,所以上身效果极为滑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被用来整蛊的搞笑角色。
“霍继年”呆呆地走到这名肥硕的黑衣人跟前,膝盖不自觉下跪。
潘达表情严肃,身边跪着一众信徒,仍然由刚才绑架“霍继年”的那几个人饰演,地底升腾起阵阵黑烟,这场面太过诡异,以致于路原忍不住要和蕾拉讨论。
表演还在继续,“霍继年”跪在那被祭拜的角色面前,嘴唇上下翻动,说着些什么,阵阵诡异的黑色烟雾从他身上升起,就好像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抽了出来,转移到那黑色的庞大身体周围,其余人通通退下,只剩“霍继年”与那祭品一样的女人。
女人低头,慈悲地注视着他,眼睛眨了眨,拉起“霍继年”的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点,“霍继年”脸上忽然有眼泪流下来。
尽管这些动作通通由潘达这样一位无论从外形还是气质来看,都十分荒谬、滑稽的演员来完成,但戏外的观众,也就是路原,仍然能够感受到这段互动的本质用意。
这个女人,仿佛是为了接受人类身上那些名为怨念的情绪而生的,就像教堂忏悔室里的神父。
“霍继年”重新站起来,整个人都平静了,他离开那个女人,回到那名族长面前,接受了他所提出的条件,他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嘴巴,示意自己能够接受那些为了留下来而将要付出的代价他准备好了献出余生的光明,以及将此处秘密说出去的机会,他大概能够明白为何想要留下来,就必须舍弃掉眼睛和舌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洗净身上从外界带进蜃楼的不洁之物,才能以一副完全懵懂的姿态在这里重获新生。
于是,“霍继年”成功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森林部族中,获得了当夜的一个小憩之地,当晚,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之上,霍继年站在古朴的木窗前,眺望那棵挂满死人的大树,配上黎应别那苍白的脸色,整个舞台像一幅清冷的画作。
“霍继年不可能答应被他们挖掉眼睛,割掉舌头吧?”路原再次和蕾拉讨论,“他后来还是应该回到天鹅湾了,否则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说不定他的眼睛和舌头后来又自己长出来了,也说不定。”蕾拉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调笑和轻松,路原诧异于她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开玩笑,她侧头看了眼蕾拉,看见对方吐出舌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
果然到了夜半,“霍继年”静悄悄小心翼翼离开休息的地方,穿过幽深的小径,再度拨开帷幔,回到那孤独的女人身边,黑暗里的女人仍然穿着那身紧绷的裙子,坐在由骨头和木头做成的卧榻上,脸上的妆都花了,假如饰演者不是潘达的话,路原想这幅画面一定会更加唯美而不是惊悚。
“女人”眼中不断涌出宝石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霍继年”在她身边坐下,此时天鹅湾背景乐旋律也从悠扬变得平缓而哀伤,路原一边消化着剧情,一边暗自疑惑,是否整个天鹅湾都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大型木偶剧场,或者说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了幻觉。
她开始理解黎应别所说的那些话
自己此时所看见的一切,假如以后真能活着出去,对任何一个人讲,人家都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是在说梦话或者精神有问题。
接下来的剧情变得有些俗套起来,“霍继年”用言语和一些惊奇的玩意将那伤心的“女人”打动,并送给她一只精巧的机械鸭子,“女人”挥挥手,背景摇晃的树叶突然停了,一切都静止下来,就好像时间停止了流动,两人开始合跳一只华美的舞,“女人”扭动着她肥硕的身躯,肢体粗壮却灵活得像只蝴蝶。
这极其不协调的两个人,在暂停的夜晚进行着某些交流,“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很亮,表情从难以置信到憧憬,“霍继年”带着她离开那个逼仄的空间,来到月光下面,两人遥望那颗巨树,“女人”扔下一串晦涩难懂的呢喃后,指引“霍继年”重新走进密林,带他在那些大雾中穿梭,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一切都越来越快,直到回到正常的世界。
“所以说,霍继年带着这个女人私奔了?是这个女人把他带出去的?”路原不可置信地说,“如果说这个部族有某种奇特信仰的话,那从剧情发展来看,霍继年应该是把她们的神女带走了。”
“这时候的霍继年应该是六十岁出头,你在上面看见的女人,她年轻吗?”蕾拉思考着说。
路原回忆起那灰白景象中浮现的女人容貌,她似乎已经在这座寂静的庄园里等候了百年,她的一张脸美得像画一样,路原怀疑她实际上可能已经有几百岁了,但要从正常人类的发育进程来看的话,她想了想说,“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
“那就对了。”蕾拉点头,“或许这不是私奔,只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绑架。”
“绑架?”路原惊讶地抬头看着她,对于她所用的这个词感到有些意外。
但蕾拉的话很快就被应验了。
后面的表演节奏变得快了起来,“霍继年”将那“女人”带回天鹅湾,为她悉心准备了一间华丽的屋子,陈设正如四楼那间镜子通道后的隐秘房间一样,“女人”在这里住下,一开始她还觉得新鲜,“霍继年”会带她见识各式各样的活动与场合,带她见识外面世界的丰富,这角色似乎从出生起就被困在那森林里,日复一日听着众人的哀怨与忏悔,无法自由行动,所以初次接触到外界的她对一切都表现得异常兴奋。
在此期间,由罗子昏饰演的霍听月出现了,罗子昏穿着一身紫色的裙子,第一次见到的“她”表现得颇有敌意,但伴随着反复的试探和熟悉,两人逐渐熟络起来,两个本来死去的男人穿着华丽的裙子,装扮成少女,在偌大的庄园中嬉戏,“她们”的关系越来越亲昵,直到一次梦魇的出现。
那从森林里被带回来的“女人”在一个深夜里,做了个预言般的梦,梦里她看见家乡的那颗巨树燃烧了起来,大火吞噬了整篇森林,所有她的族人通通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化为焦炭,醒来后她惊慌无措地找到“霍继年”,表示出想要回家,却只得到冷冰冰的拒绝。
寂寥无助的“女人”这才彻底意识到等待着她的不是解脱,而是新一轮的囚禁,就在一次意外发生后,她的自由彻底被禁锢了。
音乐会上,“霍听月”向后直直倒下,心急如焚的“霍继年”请来名医无数,最后都只得到遗憾的摇头,最后她将视线投在房间里抬头望着圆月的“森林之女”身上,木偶戏在这里戛然而止,一切布景都伴随着齿轮的咯咯作响声归于原位。
满月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路原身边,回过头时,路原发现她已经静静地站在窗边了,她怔怔地望着舞台上表演的剧情,路原向她走过去,见她脸上居然有眼泪落下。
女鬼也会流泪?
“今晚的戏份准备得很不错。”满月夫人说。
“人已经快死光了。”路原看着她,“这些是你想要的吗?”
“艾斯黛。”满月夫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悲伤地说,“她叫艾斯黛。”
“你是说那个被霍老爷子从森林里带出来的女人,她叫艾斯黛?”
满月夫人点头,路原大胆地对她提问,能否看一眼她后脑勺的那张脸,满月夫人今晚戴着一顶酒红色的蕾丝边小礼帽,身穿同色系礼服,她的裙子总是有个圆鼓鼓的宽大裙摆,下面空得能再藏下一个人,她点点头,将礼帽取下,那张苍白的脸再度显露出来。
路原这次能确定了,她和阁楼上的那名女人,以及刚才的木偶戏当中被霍继年从“蜃楼”里带回来的那名神女,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