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的过程并不顺利，楚煜问完了问题，后面都是跟他来的亲信说话，任由他们磨破了嘴皮，也没能从阮元等人嘴里得到一个字。

那十个死士还被堵着嘴，粗粝的麻绳绕过嘴巴，完全消弭了他们自尽的可能。

可是，他们虽不能说话，在被询问的过程中，一动不动，眼中不见丁点儿波澜。

许久过去，楚煜不耐烦了，他挥手让所有人推后，而阮元低头不肯看他，若非楚煜问出：“你就不好奇，怎的落到如今境地吗？”他才微微提起一点关注。

“为什么？”阮元声音干涩，轻轻地问道。

他是有好奇的，又因为审讯的人是楚煜，更能提出他的疑惑。

“既然你想知道，那朕便满足你。”

楚煜轻敲桌案，带着无尽的恶意，赤裸裸地说道：“可能是因为，你于魏文良而言，太过廉价了吧。”

就这么一句话，让阮元猛地抬头，眼中多是不可思议，还有星星点点的排斥。

楚煜还在说：“朕听闻，十几年前，就是魏大人送你进了宫里的净房……几个铜板来着？十几年前，几块糖应是很便宜的吧。”

杀人诛心，楚煜一向把这本事运用的炉火纯青。

还有什么话，比揭露一个人的过去，否认他的价值更伤人吗？

一边说着，他起身走到阮元身前，抬手摸着阮元的脖颈，在最脆弱的地方，几度流连：“你说说你，小时候傻乎乎的，被几块糖骗了一辈子，长大了怎么还是学不聪明呢？”

“你知道，魏大人反水，把你们卖给朕，需要的代价吗？”

早在听到楚煜嘴中吐出往事，阮元就仿佛全身置于冰窟，此时也只是顺从地问出：“什么？”

“朕只允诺于他，封官进爵，位居三品，再加收万俟文入宫，就足矣。”

而身为皇帝，不过奉上一份官阶，再收纳一个本就在后宫里挂了名的后妃，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聊胜于无。

就算阮元早认清，他在魏文良那边不值一钱，可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么容易被卖。

乃至被楚煜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你太廉价了。

阮元突然失声，面对楚煜不加掩饰的嘲讽，毫无辩解之意，也不知如何辩驳。

就在这时，楚煜侧身凑近他耳边，本是尖锐的声音转眼变得柔和：“所以元元，你看，外人都不可信，只有朕待你真心，也只有朕，值得你忠心托付。”

阮元愣着，动作迟缓地扭过头看他，嘴唇轻启：“是……以色侍人，才能换到的真心吗？”

就是那些本来不是排斥的侍寝，在他那里被放大了数倍，所有欢愉尽消，只剩下屈辱的记忆。

阮元摸不准自己的情绪，就连说出来的话，都不受大脑控制。

他说：“其实皇上……您和魏文良他们，也是一丘之貉，我有用，那便是宝贝，没用了，随随便便一点好处，就能卖掉。”

“没有心理负担，没有罪恶感，不过一个破烂物件。莫说是卖出去，就算是扔掉，也没有任何不舍，毕竟是没用的东西，留着也占地。”

没有人会对一个垃圾产生感情，也不会对丢弃垃圾感到心痛。

阮元咧着嘴角，对楚煜粲然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有无尽哀戚。

第66章 065 惩罚

“啪”

鞭尾从阮元胸前扫过，顷刻划破了胸口那块的衣料，鞭子重重地抽在身上，阮元一时不防，当即闷哼一声。

楚煜面色阴沉：“这是你口无遮拦的惩罚。”正说着，又是唰唰两鞭，在阮元身上留下一个交错的十字。

这可不是什么情趣，而是牢狱中正儿八经审讯犯人所用的刑具，便是那诡辩的老手，也很难在马鞭下硬熬。

这一回，楚煜发了狠，全程不假他人之手，每当阮元的颤抖减缓，他紧跟着就一鞭子甩上去，咬牙也好，呼痛也罢，换不了他半分怜悯。

一时间，阴暗的牢房里，只有长鞭的破空声，还有低沉的呜咽痛呼，就是旁观的那几个，都有点滴不忍，抑或是看不了血腥场面，偏头不敢再看。

许久过去，阮元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他身上的衣料都成了破破碎碎的布条，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汗血混合，在脚底淌下一条潺潺溪流。

“唔”一声细碎低吟后，阮元垂下头颅，声音消弭，再也不见其他反应。

直到这时，楚煜才将手里已经打散了的马鞭扔下，他并未叫人，径自走过去，又亲手解开捆绑的绳索。下一刻，阮元无力地倾倒下来，楚煜接了满怀。

他无视随从诧异的目光，稍微弯了弯腰，卡住阮元的腿弯，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

路上多是巡逻的卫兵和将领，远远看见皇上迎面而来，官阶低的自觉低下头。

官阶高的那些，则不可避免的看见皇上怀里抱着的人。即便阮元的脸已经被盖上，可看楚煜过来的方向，大家都是人精，一转眼就能猜到。

可不管他们心里如何作想，此时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而楚煜的满脸不悦，无声拒绝了任何人的问候。

他把阮元带回了房间，回去的路上就叫人找了大夫，大夫匆匆赶来，尚且在给阮元上药，突然感到手下一阵不正常的热度。

大夫哑然，有些无措地回头，摄于龙威，小声回禀道：“启奏皇上，这位呃……伤口许是有些感染，加之疲劳过度，体虚气热，现有些发热的症状，不知是否……”

楚煜根本不需要思考：“治，用药都用最好的，缺什么东西尽管跟朕说，病人为重。”

“诶是是是！”老大夫忙不迭答应，可在触脉诊断之时，看着眼前那堪称血肉模糊的鞭痕，又实在摸不着头脑。

既然这么在乎，怎的能让人伤到如此地步……

皇家秘事，不可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