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不能指责他的心理，呐呐许久，终是默认了他的行径。

时光轮转，苦夏过去，初秋将至，被皇上任意妄为调整了时间的秋闱也如期而至。

按照老祖宗的规矩，秋闱乃是各处布政使司举行初考，来年开春才出会试殿试。

奈何皇上就觉着春日的大好时光，理应利用好一切闲暇时间，一点都不想把心思放在处理朝政上。

这般，他特意开了恩科，借此将春秋闱的科目进行了调换，并一直延续至今。

按理说，不管是秋闱还是春闱，都与阮元没什么关系。

他能担负着教导小皇子的职责，就已经是到了极限，再多的也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往暗卫营里看看，要让他沾手朝事，阮元死也不肯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阮元吃够了教训，已经认定只有自身不会产生威胁，才永远不会遭受上位者的忌惮。

楚煜拿他没法，也有心让他少操劳多放松，几次劝说未果，便由了他的选择。

只是殿试结束不久，阮元还是没避开跟前朝政事沾上关系。

这日，楚煜回来时带了满脸的兴奋，一进寝殿就挥退了左右宫人，一把将阮元拉进怀里，嗤嗤地笑个不停。

阮元已经习惯了皇上的动手动脚，心理的不适又抵不住身体的顺从。何况也有个几年了，就算不是喜欢，但也不会再有厌恶的情绪。

不过冷冷淡淡，无奈顺遂而为之。

但接下来楚煜的一句话，在他耳边炸响惊雷：“元元可知，这届殿试的榜眼是谁？”

“可还记得平南县的那帮小孩子，你教出来的学生，朕真是没想到...”楚煜又一次笑起来，言语间似有感慨，但更多的还是讨功的试探。

“是村里的林疏朗，你叫他...林二？朕记着是叫这个名字吧，这才几年呀，竟真让那孩子入了殿试，直接夺了榜眼。”

可在楚煜话音落下的那刻，阮元的第一反应就是

皇上给开了后门。

第126章 125 朕好伤心

“皇上”阮元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心底瞬间升腾起来的恼火，尽量压着声音，“奴才不需要您给林二开后门。”

楚煜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什么？”

可他不自然的表情，看在阮元眼中就成了拒不承认、谎话连篇的证据。

或许是因为前些年堆积了太多的失望吧，阮元根本就懒得跟他争辩，只忍不住轻嘲：“都到了现在，皇上还在撒谎。”

“朕哪里撒谎了？”楚煜丈二摸不着头脑，越听越是迷糊。

“皇上敢说，林二能高中，不是您偏私，看他跟奴才有一二关系，故意点他做了榜眼？”

“他能不能高中关朕什么事？”楚煜终于理出思绪，反问一声，“就算殿试是朕主导，可把那些学生送过来的，可都是翰林院的人。”

“更何况朕钦点三甲，又有哪个不是经过翰林院院首的点头？”

楚煜震惊：“元元莫不是以为，朕以公谋私，无视一众才子，只因认识林二，就把他生生抬到榜眼的位置？在元元眼里，朕就是这样的人？”

他眼中的手上不似作假，阮元理智上还有半分怀疑，可情感上已经信了他。

他刚才质问讽刺时有多理直气壮，现在就有多手足无措。

楚煜声音低下来，难受得不想说话，却又不想平白背锅，只好忍耐着解释清楚：“元元还记着前几年，朕把你从平南县带出去的时候吗？”

“朕不是给村里的村民留下银两，你不让，过后朕又遣人去抢了回来。”

这原本是他这辈子都不想说的糗事，堂堂一国之君，送出去的钱财却要拿回来，这要是说出去，不是皇帝抠，就是皇帝蠢。

“打那之后，朕就没再自作主张，随便给村里的人恩惠，那都是你在意的人，朕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元元，这次也是一样，林二能高中，全是他自己的本事。”

直到这一刻，阮元终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

但凡他能多问两句，也不至于把事情搞到现在的局面。

或者说，造成现在的全部原因，归根到底就三个字不信任。

“奴才知罪，皇上...”阮元低头，打住楚煜之后的解释，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嗫嚅许久，到底没能主动伸出手。

但楚煜也不会强求，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他可怜巴巴地凑到阮元跟前，张口就是：“元元，你果然不喜欢朕了。”

“你不信朕。”楚煜委屈地说，“元元，你不愿意相信朕。”

他带着满脸的伤心，凑在阮元脖颈处不住地蹭，动一下叫一声「元元」，再哀怨地念叨一句：“朕好伤心。”

“是奴才错了。”阮元后悔极了，正想领罪，就听楚煜贴在他耳边说话。

“那元元主动亲朕一下吧，就算不喜欢，看在朕这么可怜的份上，也要安慰安慰朕受伤的小心灵吧？”楚煜哼哼个不停，“好不好？元元好不好...”

阮元被架起来，听话也不是，不听话也不是。

就在他闭眼想一不做二不休的时候，一个温热的吻落了他眼角处。下一刻，就是楚煜截然大变的嬉笑声。

“哈哈哈元元被朕骗了吧？算了算了，不肯亲朕，朕去亲你就是。”

“小事罢了，说开就好，无须在意。”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转身又贴了上来。

阮元被他所影响，刚才的涩然不见，面上染了一丁点儿的红晕，歪头躲过迎面而来的薄唇，藏在袖下的手不自然地收紧。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楚煜眼中还是闪过落寞，他是真的难受极了，偏偏不敢表现，还要故意扮丑，嬉皮笑脸，不敢让阮元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