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逆直接撕开火印,三两下扫完密信,又将信转手给凤酌看,见到这幕的安总管眼色微闪。
凤酌将密信还给楼逆,楼逆一理衣袍,这才对安总管道,“我这就进宫。”
盖因密信上,圣人口吻着急,却并未言明是何事,楼逆连回府换身衣裳的机会都没有,径直跟着安总管快马加鞭进了宫。
凤酌自然没了心思在游玩,赤碧等人收拾了番,一行人就施施然回亲王府。
那晚上,一宿楼逆都没回来,直到第二日午时,他才出宫。
回到亲王府,楼逆只来的及与凤酌分说几句,“边漠因着大皇子回京,战事又起,此次需押运粮草过去,原本并不需我去,只是前几次粮草还未到边漠大营,就被人给截走烧毁,朝堂上下一片震怒,故而圣人让我走一趟。”
凤酌本能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她挥手让莞尔笑去与楼逆收拾行李,这边将一应应急伤药都给包裹了份,“此行少有千里,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楼逆眸色深沉,他拉着凤酌的手,“这次是贤妃举荐,我疑心她定是想等我离京,然后对付师父。”
凤酌冷笑一声,面上冷若冰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若敢动手,我就剁了她的爪子去!”
楼逆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人,分明还没闲散几天,就要暂且分离,他满心的不舍,“我将玄十五召了回来,让她暂且跟着你,正大光明的对付从来都不担心,就怕她使下三滥的龌蹉手段,防不胜防,师父定要好生保重,弟子定尽早回来。”
“如若不然,弟子去跟十一说声,师父去宫里陪他如何?”他是真不放心,明知贤妃使了个阳谋,却没法子避让开。
凤酌摇头,她拍了拍他的手,“无事,大不了我也离京,深山老林的,一进玉矿山,谁也找不着我。”
只得这般为之,楼逆不敢多留,这几句话的功夫,已有督军在外催促,楼逆走出几步远,又转身回来,沉着脸将凤酌拉回寝宫,将人推至屏风边,低头狠狠地啃了一记。
半刻钟后,堂堂端王殿下,脸上有抓痕的出来,他眯着凤眼,一身悒郁,叫人不敢直视,他脚下如风,出了亲王府,翻身上马,此次不再留恋的离京。
而桃夭阁里的凤酌,衣衫略有不整,脸面涨的通红,粉嫩的唇尖被啃破了,冒了点血珠子,疼的她蹙眉,她站在倒塌的屏风前,十分愤怒地跺脚踩了屏风好几下。
好个胆大包天的孽徒,啃破她嘴不说,这次竟还伸手滑进她的衣衫里,企图……扯开她的贴身亵衣,简直就是个天生的下流坯子!
197、夜刺
谁也不曾料到,贤妃的动作竟是这样的快。
不过第二日,凤酌才刚在偏厅坐早膳面前,宫里就来人了,那太监昂着头。很是倨傲,言道,“端王殿下出京了,恐荣华县主一人寂寥,故而接其进宫”。
那架势,似乎并不等凤酌用完早膳。
凤酌冷笑一声,她视那太监为无物,径直坐下,慢条斯理地用起膳来。
太监一怒,身后就有跨刀的禁军一并进来,那派头哪里是接,说是威逼还差不多。
凤酌缓缓咽下嘴里的粥。她手腕一番,象牙箸嗖的快若箭矢从那太监面颊穿过去,闯进来的禁军铿的刀剑出鞘,如临大敌。
后。又有王府的侍卫围拢来,两厢对持,僵持不下。
凤酌淡淡开口,“贤妃娘娘相邀,本县主怎能有不去的道理。”
她话是这样说,可半点没起身,莞尔笑送上另一双象牙箸,凤酌低头继续用膳。
那太监脸色青白,可又不敢强来,面颊还火辣辣的疼,他盯着凤酌。皮笑肉不笑的道,“还请荣华县主快些为好,出宫来之前。娘娘特意吩咐了,等着和县主一并用早膳。”
凤酌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太监,径直吩咐道,“领公公去偏殿好生伺候着,待我掇拾好了,一道进宫。”
易容成普通婢女模样的玄十五脆生生的应了声,当即虚手一引,就冷喝道,“公公请吧。”
那太监不甘不愿。眸色怨毒地盯了凤酌一眼,这才转身去偏殿。
玄十五没多久回来,她面有忧色,“县主,不若眼下就离京?”
凤酌已经用完膳,她没理会玄十五的建议,反而召来莞尔笑问道,“贤妃此人如何?”
莞尔笑不敢有隐瞒,当下一五一十的道,“如若县主未曾用膳,跟着那公公进宫,这第一遭就会让县主饿着肚子在殿外跪着,跪个一两个时辰,贤妃才会召见县主,接下来的手段,皆是后宅妇人惯用的折磨。”
凤酌冷笑了声,“若是换了那等身娇体弱的贵女,光是第一遭就受不住了吧。”
“是,”莞尔笑皱眉,“因着县主不同寻常人,婢子也不晓得贤妃究竟会如何对付县主。”
玄十五在旁听的越是焦急,“县主……”
凤酌抬手打断她,“我不会离京,那话说来也是安抚止戈的。”
她顿了下,缓缓起身,理了理裙摆,“给我梳妆,进宫!”
凤酌跨进重华殿殿门,玄十五按规矩只能等在外面,反倒是莞尔笑仗着从前在宫中的根基,揣着些金珠子,混了进去探听消息。
除去仲秋那次,这是凤酌第二次见到贤妃,她穿着天水碧丝绣宫装,尖锐的宝蓝珐琅点翠护甲,精致烟霞妆,就那么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凤酌。
凤酌双手拢着搁置腰腹,头微侧,盈盈行礼,“荣华见过贤妃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贤妃并未吭声,她眸子微敛,单手撑头,好似就那般睡了过去。
凤酌暗自冷笑,这下马威对她来说,半点震慑都没有。
两刻钟过去,许是察觉到这点伎俩对凤酌来说不痛不痒,她甚至眉梢都没动一下,贤妃终于吭声,“荣华来了啊,怎的都没唤我一声,快些起来,走近些,让本宫好生瞧瞧。”
凤酌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她昂着下颌,眉目微敛,“荣华出身粗鄙,不敢靠近娘娘,唯恐冲撞了娘娘,端王视娘娘为母,荣华万分惶恐。”
听闻这话,贤妃嘴角笑意玩味,她手搭在宫人臂上,缓缓起身下来,并道,“逆儿啊,这孩子从小命苦,本宫还记得,逆儿初初回宫,见着本宫第一面,当即就红了眼眶,本宫晓得,他是觉得看到本宫就想起了他的母妃。”木尤介划。
凤酌颔首听着,并不予置评。
贤妃走到她面前,余光睥睨,瞧着她瓷白的面颊,嘴角就带起讥诮来,“可不管再怎么说,逆儿也是本宫阿姊留下的唯一血脉,更是得圣人喜欢,堂堂皇子中,就没个有逆儿那般出色的,往后这世事无常,还真是不好说。”
她也不管凤酌是否听的出言下之意,继续道,“逆儿身份尊贵,整个京城的人都瞧着,日后,他的皇子妃,定然也当是出身名门的贵女才是,且家世还能成为逆儿的助力,荣华觉得,本宫说的可对?”
凤酌抿了抿唇,毫不掩饰的嘲讽从眸底倾泄而出,“娘娘真是为端王殿下着想,好生令荣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