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余蛙声虫鸣不绝于耳,偶有夜风拂过,自是一番清凉。
凤酌不晓得赏月赏到什么时辰,她只是看着那轮圆月,看着看着就闭了眼,顺便往徒弟怀里钻了几下,调整为舒服的姿势,就那么睡了过去。
“师父……”楼逆轻声喊了几下,没动静,他这才低头,寻着那粉嫩的唇,浅啄几下,这才抱着人起身回了桃夭阁。
自然,宫人见自家殿下进了桃夭阁就再没出来,很是识相的将东偏殿的宫灯熄了。
又被爬床榻了的凤酌自然不晓得这些,只因这几日,她早上转醒过来的时候,楼逆早上朝去了,她是觉床榻间,气息有异,可也没多想。
196、天生的下流坯子
这日晌午,凤酌收到大皇子妃送来的信笺,寥寥几语,只说多半大皇子要动手了。而仲秋宫宴那晚,因着她开罪了贤妃,故而,这些时日也多加小心一些。
楼逆上朝还没回来,凤酌将大皇子妃的信笺随手烧成灰,心里暗自记下,也没管宫人莞尔笑多问,自是不动声色。
晚些时候,楼逆才回来,他换了朝服,并未像往常一样去前院澜沧阁,而是径直到小书房找凤酌。
凤酌正在自行对弈。瞧着他进门前神色悒郁,甫一踏进来关上门,他就眉目舒展,望着凤酌笑了起来。
“弟子明日不用上朝了,此后都陪着师父好好逛逛京城,师父可欢喜?”他坐到凤酌对面,自发拿了白子来,就着棋局下子。
凤酌眉梢一挑,“怎的了?”
楼逆漫不经心地吃了凤酌半个子道,“大皇子跟圣人告了弟子一状来着,圣人勃然大怒,自然就让弟子最近歇着。”
凤酌将收到大皇子妃信笺一事说了来,并问道,“他是怎么打算的?”
楼逆探手过去揉了揉凤酌的发髻,笑道。“师父不用担心,不是还有个贤妃在么,眼下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凤酌见楼逆心里有成算,旁的也就不多过问。
“不过,”楼逆忽的皱眉,手下却迅速的又吃了凤酌一子,“多半贤妃会琢磨着对付师父,只是不晓得她会如何做。”
“弟子将十六卫招回来。予师父差遣,弟子还想就此将计就计抓住贤妃的尾巴,看她究竟想干什么。”楼逆认真思量道。
凤酌摇头,她敛眸摩挲着指间的温润白玉子,“不用,你的事紧要,十六卫如今尽数不在京城,这来去就要花费诸多时日,很不合算,且以为师的拳脚,你还不放心什?”
楼逆就看到凤酌昂起下颌,高傲张狂的模样,他失笑。“是,师父是最厉害的。”
这话抚慰了凤酌。她哼了声。
接连几日,楼逆果然没再去上朝,他带着凤酌将京城逛了个遍,末了还去了近郊的皇家寺庙,这种远离朝堂,鲜少有勾心斗角的日子,倒让凤酌很是快活些,便是脸上的笑意也多了。
楼逆每每瞧着,就觉得亏欠她的慌。
她义无反顾跟他来京城,二话不说就助他,他且承诺过要给她好日子过,要宠着这想着就心尖子都发烫的人儿,可眼下,诸多的糟心事,不得开颜,分明是翱翔逍遥与天地的灵鸟,却因着他自缚翅膀,栖身于笼,叫他如何不心疼。
“师父,”他看着凤酌从寺庙后山石梯跳下来,他一伸手,就将她稳稳接住,“弟子好生心悦师父呢。”
跑了阵,面颊薄粉的凤酌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臊的耳廓瞬间就艳红如血,她眼珠子转动,快速瞄了四周一眼,眼见这会后山并无旁人,这才从楼逆怀里下来瞪着他道,“凭的脸皮厚!”
楼逆低笑了声,伸手理了理她的鬓角,“弟子此时便是这般想的,若是不说与师父知道,反倒会不安,弟子只恨不得将心掏出给师父瞧瞧,可是心悦的心尖都在疼。”
凤酌听着这话,嘴角有点想上翘,然她扳着脸,故作冷清,却不知红到几乎透明的小耳垂早出卖了她,她目光游离一瞬,不太敢正视楼逆,像是想扑上来撒欢的小宠儿,又心有顾忌,偶尔探出下爪子,诸多试探。
这般别别扭扭的小模样十分取悦楼逆,他低头往凤酌眼梢轻啄了下,“师父可是同样的心思?”
凤酌让这忽然的亲密惊了一下,毕竟这还在庄重的寺庙,且又是大白天,她一下捂着眼梢,转身就想跳开。
然楼逆一把就将人揽了过来,不依不饶得问道,“师父,可是与弟子同样?”
凤酌觑了他一眼,见徒弟在柔和风光里弯起的凤眼,深邃沉静,像是糅杂进了鎏光碎银,褶褶生辉,很是好看。
她不太自在地轻轻抠了抠面颊,声如蚊呐的应了声,算做回答。
就见楼逆凤眼一瞬越发的晶亮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有簇簇火焰在其中烧腾,缠绵又热烈,叫凤酌根本不敢对视。状丸池亡。
“师父,可是与弟子同样?”他竟无视凤酌的回答,相同的话问了第三遍。
刹那,就惹火了凤酌,只觉这人得寸进尺,厚脸皮到没边了,她涨红个脸,瞪大了眸子,怒喝道,“儿女情长,婆婆妈妈还有完没完了?惹人烦的很!”
得了回应的楼逆,正觉整个人都像被拢在棉花之中,柔软的不行,他轻笑着凑脸过去道,“师父亲一下,弟子就不问了。”
凤酌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眸色微闪,她哼哼两声,晓得这人该是心悦自个到了骨子里,偏生,她虽也是喜欢与之一起,可总是好像付出的感情没他那样深沉,凡事面前,就总会习惯的心软一些来弥补心虚。
且她时不时能察觉到徒弟喜黏着她,怕是担心有一日她转身就离开,心头不安定,毕竟,自己是真从没表示过有多心悦他来着。
想到这,她微微掂起脚尖,抓着他胸襟,瞧着那半张一展颜,就能蛊惑众生的脸,飞快的碰触了一下,尔后又一巴掌拍了过去,将人推开来。
吃了甜枣又挨了一棒子的楼逆,愣了愣,饶是他再是智多近妖,也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瞧徒弟那傻样,凤酌很不厚道地笑了,脸上带出嫌弃来,“蠢货。”
楼逆摸了摸被亲了下的脸,实际凤酌的动作很快,淡若清风,他根本就没品出味来,况后面还挨了一爪子。
不过,他向来会顺杆子爬,这就又凑了过去,指着另一边的脸,道,“师父,这边还应再有个。”
这下,凤酌直接沉了脸,抬脚朝他脸就踹,也幸的楼逆反应快,一个闪身避让开来。
两人在皇家寺庙后山笑闹间,正待下山之际,宫人莞尔笑提着裙摆匆匆而来,她身后还跟着个让凤酌眼熟的太监。
“启禀殿下,圣人有旨。”她低头说完,就让那太监站出来。
“端王殿下,荣华县主,有礼了。”安总管脸上挂着笑。
“公公,可是父皇有吩咐?”楼逆自然没认出这太监是谁,可他一应都喊公公,自然是不会错的。
安总管点点头,他从袖子里抽出封密信来,双手递上,“殿下,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