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能够被?放出来?,也不是皇帝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他?的异母皇弟接替他?成为了另一个?更大的威胁。
父皇放他?出来?,是拿他?来?应对威胁。
所以,太子要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四位相辅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是他?不能沾上一分?的。
而且,打从心里?,太子也不想去沾。他?这句话说的是真心的,出宫的第一个?念头真的只是想见一见他?的表妹枝枝。
她三年前?离开京城他?没有拦她,以为她会过的很好?,山高海阔任她飞。虽然?有和周晋安闹掰的传闻在,但太子知道她宁愿待在河东郡都不会想回到京城。
与周晋安和离,也可以去裴氏宗族所在的平郡。
但她还是回来?不喜的京城了。
太子明白这是为了他?,他?和枝枝虽然?不是同父也不是同母,却默契地?感受到血液中有着同样的东西。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不是她想的那样。
太子?被恭帝从承光宫中放出来, 是一件突然发生的大事,他策马往裴惊鹊设宴的顾家庄园赶来时,京中关心朝局的人家便都知道了此事。
比起来, 顾峤他们?接到的消息反而?迟了一些。
“太子?殿下言自己是待罪之身?, 今日前来赴宴便不来与顾相?与诸位大人见面, 只?当自己是裴女君的兄长,来看一看她。”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说?, 那就让夫人好好招待这位表兄。”顾峤听到禀报神色不变,他早就从皇帝那里料到太子?是一定会被放出来的,对太子?的说?辞也反应不大。
太子?虽然从幽禁的宫殿中出来, 但处境仍然敏感, 与他们?保持适当的距离, 对双方都好。
“嗯, 从易说?的不t?错,我?等斗胆装作今日并不知道太子?殿下前来。”姚相?和严相?纷纷颔首应是, 他们?已经在朝堂上纵横了几十年, 地位稳当, 根本无意?沾手储位之争。
与他们?对比,一旁的冯相?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对于才做下将孙女许配给赵王作侧妃决定的他,太子?被皇帝恩准从承光宫中出来是一个不详的征兆。
但事情已定,他别无他法,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或许雍州先?前发生的动()乱还?可以?做些文章。
想到这里,冯相?便开始坐不住了。他借口年老体乏身?体不适向顾峤辞别,顾峤应下亲自送他到庄园的门口。
“冯相?慢走。”顾峤神态平静,仿佛不知冯相?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急切。
冯相?见他这般模样, 嘴唇微微蠕动,想说?什么但都化作了一声?长叹,顾从易此人能?以?青年之身?坐上政事堂中的位置,心机自是无比深沉,怕是今日的这一出他早就预想到了吧。
或者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促成这一切,冯相?眼眸微眯,心思转过?了千百回。
“老夫到底是不如从易,不过?从易纵然神机妙算也敌不过?上天。”他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乘上了马车。
冯相?属意?赵王心底最大的依仗就是春祭礼上出现的祥瑞天象,他派人细细查过?,也直接向赵王询问过?,各地上报的吉兆有些是赵王的手笔,但天上凭空出现的龙纹与赵王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笃信天象命理,查不到赵王与天象有关,很快认定这就是上天的指示,为此,他不惜送自己的孙女做一个侧室。
虽然他的孙女也只?是府里不太重视的一个庶出。
听懂了冯相?话中的意?思,顾峤面无表情垂下了一双灰眸。
没有上天,有的只?是一个聪慧又大胆的女子?。
居然连在朝堂摸打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都被骗到了,他的薄唇扬起微微一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说?给她听。
以?她的性子?,她定然会得意?洋洋地大笑,过?后?不知又会做出怎样惊人的事。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顾峤偶尔也想她真的安分一些。
太子?才从承光宫中出来,她再掀起一些波澜,顾首辅才是真的要废脑筋。
顾峤不急不慢地往回走,神色寡淡,身?量颀长,雅致的眉眼落到主仆几人的眼中,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
主仆几人正是裴四娘和她身?边的侍女,裴四娘听闻自己的舅母温夫人被裴惊鹊直接赶出设宴的庄园,差一点还?要扭送京兆府,就赶紧从一群未婚小娘子?中脱身?,往门口赶去,就连耳边不时传来和太子?有关的话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对裴四娘来说?,太子?虽然也是她和兄长裴弘的表兄,但他显得太过?于遥远,偶尔一两次出现在承恩公府裴家也都是为了裴惊鹊。所以?在第一时间得知太子?被幽禁,裴四娘在为自家担忧之余又有些隐秘的开心。
她那时单纯天真地想,没了太子?,裴氏没落一些但还?是名门,她和兄长更进一步却?不必再为人阻拦了。
然而?世事无常,在她和娘亲兄长无比关键的时刻,裴惊鹊那个她不喜甚至隐隐畏惧的阿姊和离回京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肆意?,任性败坏裴氏的名声?,还?随随便便就把裴四娘和她的娘亲温姨娘关了起来,家中的老人听从她的命令,裴四娘再怨恨也无法反抗。
不过?后?来,她听说?裴惊鹊和顾首辅定亲,裴四娘的侍女又劝说?一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裴四娘的心气慢慢顺了,被放出来的时候心里也没剩下多少怨恨。
因为裴四娘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在她看来,裴惊鹊又要嫁出去了,那么家里很快会恢复之前的原状,她的母亲温姨娘掌家,她的兄长继承国公府,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身份尊贵的国公府四娘子?。而?且,裴氏与顾氏联姻对如今的承恩公府是有好处的,尤其顾首辅怎么也该是和她父亲一般年纪的男子?,即便保养得当也比不过那些年纪轻轻身强力壮的俊俏郎君。
省亲那日,裴四娘的母亲温姨娘被勒令不准出席,裴四娘为母亲打抱不平索性也没有露面,没能?见到人,心里还生出些芥蒂。
这几天,她的舅母上门找到她和母亲,接连说了些女子外嫁势必要拉拢娘家人的话,裴四娘心中的芥蒂就全都消失了。
裴四娘不无得意?地想裴惊鹊现在再嚣张有什么用呢?她的婚事是要给家中当助力?的,她手里的一切也迟早要交到兄长的手中,她就是个垫脚石,千辛万苦地为他们?铺路,自己还?嫁了一个足以?当她父亲的男子?。
母亲私下说?过?,裴惊鹊嫁到河东三年都没有孕信,说?不得就是个不能生的。嫁了一个老男人,又没有子?女,后?半辈子?还?有何指望。
就因为这个,哪怕顾首辅被封定国公,裴惊鹊妻凭夫贵成了定国公夫人,裴四娘心里都不嫉妒。
裴四娘带着自己的舅母温夫人过?来赴宴,心情是很美妙的,她是国公之女,设宴的主人又是她的亲姐姐,算是未婚小娘子?中的头一个,顾家的几个女娘都比不过?她。
可是她的享受只?有半日的功夫,舅母被从这座庄园丢了出去,她如今寻来更是发现顾首辅与她臆想中严肃老相?的老男人完全?不同?。
他看起来格外的年轻,像是二十余岁的郎君,和裴四娘的兄长裴弘差不多年纪。
他一举一动极为的优雅,穿着宽袖长袍好似书中描绘的隐士君子?,萧萧肃肃。
他的眼睛平平淡淡看过?来时,带来的上位者的威压是她的父亲承恩公万万比不过?的,对啊,他是手握权势的相?辅,如今头上还?多了一个定国公的爵位。
裴四娘的心里翻腾不休,往日的得意?全?都化作难堪,她咬了咬唇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四娘见过?姊夫。”
顾峤平静地颔首,他早在裴四娘看过?来时就发觉了她的身?份。虽不是同?一个母亲,但裴三娘和裴四娘都与他的夫人阿枝模样有三两分相?似,估计是裴氏那头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