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并未有往主院去?的意思。杜氏等人猜测她或许并不想那么直接地与明?曜见?面。
“啊,对了,方才有人说明?曜回来了,我与他好久没见?了呢,几位嫂嫂都在,我身为长辈当然也?不能缺席。”裴惊鹊站起身,自?然地吩咐侍女?将?她为顾明?曜准备的表礼取来。
“是一块青玉,和先前送给明?庭侄儿的表礼刚好是一样的。”她轻声解释,顺便拿着那块青玉让众人都看了一眼。
“这玉水头足,给明?庭明?曜都合适,惊鹊,你费心了。”顾老夫人笑着让裴惊鹊走在她的身旁,一路上和她说家里这些人,孙儿明?曜与他的五叔父最为亲近,若是知道叔父已经娶了夫人,心里肯定高兴。
“嗯,夫君也?说是这样。”裴惊鹊一边应和,一边回想顾明?曜曾经和她提起过顾首辅的那些话,最亲近看不出来,但最信赖是真?的。
在顾明?曜的口中,他的五叔父是灭绝了人欲的真?君子,其他人或许有私心,但真?君子不会。
所以,顾明?曜在做重要决定的时刻提前都会先问一遍他的五叔父,而?不是他的亲父兄。
裴惊鹊忽然想到,或许当初他们?退婚的时候,顾明?曜私下就也?问过他的五叔父顾相?的意见?呢。
她不合时宜地开始好奇,顾峤,他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他的好侄儿的呢?是和大多数人觉得?她无?理取闹秉性善妒不宜为妻,还是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性情不和缘分已尽,亦或是,顾明?曜婚前收用通房的举动实在不妥,她闹着去?退婚人之常情?
裴惊鹊决定等到顾首辅下了值之后要好好问一问他,要是最终他的回答令她不满意,她缓慢地抿起了唇瓣。
准备狠狠咬他一口,咬在最显眼的唇角,让世人都知道端方的顾相?,实际上早就坏了规矩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她是你叔母。
顾明曜洗漱出来, 换上了一身?家常的衣袍,贴身?的轮廓勾勒出他矫健挺拔的身?姿,他一边擦着发梢一边从净室走出来的时候, 屋中的女婢脸都红了。
顾峄与?韦氏的两子中, 长子顾明庭走的是稳妥的文士路子, 考中进士后在国子监任职,十分清贵。而顾明曜身?为次子, 培养的路子和日后继承顾家的兄长截然不同,他自幼强身?健体?修习武术,往武官那一脉发展。
这也造就他的性?情比兄长顾明庭更外放, 处理事情也更直接一些。
但在堂中端坐的韦氏, 见到自己久未见面的次子, 却多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当即就提醒她, 她的儿子变了,和以前是不同的。
其实, 在长子和次子中, 韦氏最疼爱的是顾明曜, 也是因?为疼爱,所以她更加固执。
“母亲。”顾明曜并不意外此时见到韦氏,向她冷静地行?了一个跪礼。
“好,回来了便好,这几年你在外做的不错, 没有辜负我的期待,我与?你的父亲都很欣慰。”韦氏扶次子起身?,在发觉他冷淡的神色后,眉目微凝。
她提到了他的吏部评定得了上优,想让他到金吾卫中任职, 六品的司尉虽然品级不高,但升迁的机会很大。
“父亲在信中已经提过,叔父和父亲都说合适,我自是没有意见。”顾明曜对外放已经失去了执念,又是三年过去,京城和其他地方也没有分别了。
太子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外放的下?州那里,顾明曜突然间?觉得他最终还是要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
只?有在京城,才会有更多的可能。
但成婚一事,他拒绝。
“你是在为我们?要你求娶董家女的事而不满?”韦氏扫了一眼屋中变化的摆设,结合次子的态度,很快找到了症结所在,沉声询问。
“我记得,五年前,在这间?屋子里面我就和母亲说过,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容不得任何人插手。”顾明曜直视自己的母亲,目光锐利。
他在外三年,已经真真实实地成长为别人口中的顾司马,而不是顾家二郎君。
顾明曜口中的任何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
韦氏面皮一僵,她当然还记得当年次子死死地盯着她,而她又承诺了什么,甚至那时他的父亲也在。
可是他们?夫妻二人随着一年年的时间?过去,早就默认将这些话埋在心?底,儿子是他们?的骨肉,他们?给了他一条命,他听他们?的安排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曜儿,你该知道?无媒苟合的人这世间?会怎么看?待。”韦氏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不是他们?食言而肥,而是世情如?此。
“无媒苟合?”顾明曜蓦然大笑起来,冷冷地讽刺地笑,“我虽然不如?兄长读书多,可也知道?如?何对待爱重?的女子,发乎情止乎礼,三媒六聘,奉以雁贽。母亲却是忘了,我唯一的无媒苟合是母亲你费尽心?思安排的。”
“顾明曜,这就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母亲生了你养了你,为你做的所有事哪怕你不理解,可那都是为了你好。”被儿子当面指责,以韦氏的骄傲怎么能够容忍,她让顾明曜重?新跪下?,要求他必须立刻与?董家女成婚。
“那女子我见过,她听话懂事,温顺守礼,侍奉父母,孝悌忠贞,比你的大嫂教养更好,你娶了她,母亲就放心?了,便是死都可以瞑目。”董家女是韦氏心?中最佳的儿媳人选,而她的反面,恰恰就是裴惊鹊。
裴惊鹊离经叛道?,不知羞耻不守规矩,顶撞父母不敬长辈,老国公去世以后,裴氏的教养直接成为笑柄,每一点,韦氏都是按照裴惊鹊的反面挑的。
“母亲这么喜欢董家女,不若自己化作男儿身?娶了她,也省的来折磨我。”顾明曜撩了撩眼皮,怒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下?来,有过了第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的人生第二次为人摆布。
哪怕他们?生了他养了他。
韦氏生生被他的话气到,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折磨?她的儿子竟然将他们?千辛万苦看?中的婚事当作了折磨。
“既然已经见过母亲,按照规矩,我该去正院拜见祖父祖母,母亲若是身?体?不适,便请好好休息。”顾明曜拱手而退,从头到尾没有看?自己的母亲一眼。
“拜见祖父祖母?你是着急去见那个寡廉鲜耻的贱、人吧?”身?后传来韦氏冰寒刺骨的低语,顾明曜没有回头,因?为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刻薄粗鄙的一面。
至于她口中骂的人是谁,他并未细想。
“母亲口口声声教养,着实是令人发笑。”他留下一句话,迈开大步离去。
韦氏勃然大怒,但很快怒意变成了深刻的恨意与?杀心?。
一而再再而三,她终于确定自己的儿子很早之?前就被蛊惑了,所以,她要趁那个贱、人蛊惑更多的人之前将她除掉。
只?要除掉她,一切就能回到正轨。
顾明曜走出西次院,径直朝着正院而去,路上他才想起吩咐随从的话,问道?进门时听到的丝竹声是怎么回事。
扶风听到郎君与?大夫人大吵了一架,一直不敢吭声,另一个前去打听的随从扶雷脸色却比他的还要白,沉默片刻道?老夫人与?府里的几位夫人一起在欣赏歌舞。
顾明曜的眉毛当即挑了挑,他的祖母顾老夫人脾性?随和,对待儿孙们?也很慈祥,但领着一众儿媳欣赏歌舞,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现在这个时候,祖母应该知道?我回府了,丝竹声听不到,正院的歌舞散了吧?”他下?意识以为歌舞是在正院,觉得自己贸然前去不大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