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怀孕?为什么要勾引别人?为什么要忘记?他不是第一个和连莘发生关系的人吗,为什么一次两次地先忘记他?
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这么后悔,好不容易见到了,怎么他妈的还有两个大灯泡杵着,那个和冰冷实验室格格不入的手柄游戏,就像对他一种无声的排外宣战,这样的局面,他怎么做?又怎么说?
一边的穆潮钰捏着连莘的下巴掰过他的脸,抽走他的注意力,柔声:“玩完这局再说。”
陆思源衣冠楚楚,坐在实验桌摆着的电脑前敲键盘,拟写新药注意事项,随口道:“先坐吧,还得一会。”
穆霖沉默地关上门,脱掉染上寒气的羽绒,拉了个坐垫,坐到连莘旁边看他玩游戏。
是个杀人和救人为主题的双人游戏,穆潮钰下毒,连莘救治,比规定时间内谁杀的或者谁救的NPC更多,和那种情侣用两根吸管喝同一杯果汁,比谁喝得多一样,是个愚蠢没有技术含量的游戏,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穆霖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
连莘几次都忍不住侧目,想这个人好奇怪居然不说话,他手中的操作频频出错。穆潮钰控制好速度让着连莘,但他显然不待见穆霖,游戏间隙,一直柔和带笑的唇角漫不经心朝他勾了个弧度颇大讥讽的笑,好像在说,真蠢,来这当哑巴。
穆霖还是沉沉地坐着。
时间条结束了,屏幕上显示巨大的Game over!
连莘赢了。
他把攥着的手柄伸到穆霖面前,怯声:“你想玩吗?”
“我不是来玩游戏的,他们叫我来操你。”穆霖看着他单刀直入。
连莘一愣,皱眉,“啊?什么意思?”
穆潮钰伸手拿走了连莘的那只手柄,靠近在连莘肩窝处亲昵,“他就这样的性格,害怕的话我让他离开。”
穆霖眼睛喷火。
他们说的要他用以前的方式对连莘,配合就加入,不配合就出局,美曰其名治疗连莘的心理创伤,实际谁看不出每个人都还打着别的算盘。
男人抢情人天经地义!要就撕破头地抢,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抢,一个个虚伪恶心拐弯抹角,究竟装模作样地演给谁看!?
都他妈的别想岁月静好!滚!滚!
他霍地往前推了穆潮钰一把,把猝不及防的穆潮钰推倒在地,摔开的手柄滑到脚边,他看都没看地一脚踢开,扑上前攥穆潮钰的衣领怒目圆睁。
“你又蛊惑谁!全世界就你是好人,坏人都别人来当!我当坏人,你当好人,对,你从来都全撇得一干二净!”
穆潮钰没还手,任由他粗暴地勒着脖子晃来晃去,“小霖,控制一下情绪吧,我和你说过别那么凶,你总是不听。”
“穆潮钰你还要脸吗!!”穆霖死死揪扯穆潮钰,双目赤红地吼,“我喜欢他,我也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我要见他有什么错?我不求你像我对你一样,至少你别胳膊肘往外拐,你是我哥!你和他们一起逼我!?”
他的伤口因为激烈的动作崩开,殷红的血在手臂上晕开刺目的红,就近的连莘被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不由自主哆嗦地蹭着地面往后缩。
陆思源及时从后面轻轻揽住他的腰身,用略凉的大手覆盖住他的眼睛,声音低沉:“觉得他很可怕?”
连莘在他怀里摇头,“不,不是。”
“那为什么害怕了?”
“他受伤了,好痛啊……”
穆潮钰还是很柔弱的模样,一推搡就弱不禁风地脸色苍白,感受到旁边的连莘逃似地躲开,穆霖本极力压抑想冷静下来,偏又看见穆潮钰眼眸里似有若无的挑衅讽意“你看,现在不也一样?”
即使你不是心怀不轨的强奸犯,你也会是连莘恐惧的暴力狂,你根本不适合他。
兄弟矛盾最是让人心寒,何况是穆霖这样以前毫无底线偏袒亲哥哥的人,脑袋充血,而心脏又抽搐地发冷,再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穆潮钰对他的恶意和背叛,穆霖眼眶蓄了眼泪。
他凶狠地掼开穆潮钰,转身怒气冲天恶狠狠对陆思源骂了一句“贱人”。
他的声音掺了哽咽,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穆霖手背狠狠一抹转头就要走。
管不了了,不能让连莘看见他狼狈丢脸的样子,不想让连莘更加讨厌惧怕,他必须出去冷静下来。
见他转身,上臂几乎被暗色的血浸透,连莘反应过来,忽然挣脱陆思源的怀抱去拉他,“你别走。”
连莘拉住他顿足挽来的手臂道:“我给你涂红水,我想起来了,你叫穆霖,我要给你涂红水!”
“不可以流血,很痛,”连莘赶紧拉他在床边压他坐下,像是肩负起什么重任,郑重其事道,“我会帮你涂红水,你别怕。”
穆霖半点不反抗地坐了下来,闷气强压住鼻头的酸涩感,连莘毫无察觉忙不迭地要去翻药。
在他抽身的前一刻,穆霖却一言不发强抱住他,穆霖长得高,又搂得很紧,双手环抱,揪着连莘后背的毛衣把脸埋在对方温暖的胸口前,像紧拽住一棵救命稻草。
连莘疑惑地轻蹙眉,温顺地转正身体,还顺手揉穆霖毛茸茸的短发,傻乎乎地说:“你是不是也变傻了,潮钰人很好的呀。”
穆霖动作更加肆无忌惮,埋着脸肩膀一抽一抽地耸动。
除了小时候抢不过和要不到东西哭过,穆霖在顺风顺水的青少年时期无法无天惯了,恣意张扬的穆家二少爷从不流泪,流泪的只会是别人。
穆潮钰微不可查地轻嗤一声,“幼稚。”
陆思源用薄布慢慢地擦摘下来的细边眼镜,那上面有连莘刚才推开他时按出的指纹,他靠在墙边,垂眸不语。
只有连莘安慰般地继续说话,“你要多穿一点衣服,外面那么冷,你会冷死的。”
“受伤不可以吹冷风,不然你就更疼了。”
穆霖死不放手,他不想管是不是有人在场看他笑话,圈在狭小无法呼吸的空间里,胸腔中更显得有千奇百怪理不清楚的情绪在激烈翻涌,非要有个倾泻的出口不可。
他偏了偏脸,瘾君子似的抓住连莘的左手半含半咬地抖,许久才呜呜地说出话来。
“你肯定……”
“什么?”连莘又贴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