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这样似有似无地,拿整个大梁的女人,暗暗讥讽他,就像他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英俊的贵家公子。
“你跟在寿安公主身边时,应该见过他吧,可真是如外边传的那般倜傥人物?”
两缕暗醋,一处吃起来别有滋味。
他见她手上的帕子一搅,上面绣的几朵桔梗花正绕在手指上,层层叠叠的花瓣,撩人心痒,直想去揉。
妙仪见赵衍嘴角勾着,猜测他应该不是察觉了什么,淡淡道:“见过。”
赵衍不看她,重又将目光转回那张拜帖上,静待下文:“哦?”
“那时跟在公主身边,年纪小,记不清了,但若是能掳去半城女子的芳心,想来也当得上倜傥二字。”
他听她说完,有些忿忿。这些时日想入晋王府的贵女也不在少数,都被他明里暗里回绝了,可惜她只在太后那里见过杨绮罗一个。
于是一转念,撩起她一缕碎发,低声道:“别以为我艳羡他,半城芳心也比不上一颗。”
妙仪的脸有些烫,许是过了晌午,房中晒足了日头,有些闷的慌。
她不能再镇定自若地应对这样的撩拨。
静静坐着,觉得下一刻再亲近些,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她的心里早已有他的一席之地,夜雨里,暗室中,生死一念间染血的怀抱,斩断情丝时踟蹰的马蹄,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盼着的孩子。
他的话这样坦荡,让她心虚。
妙仪从赵衍手上接过清音:“王爷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带清音去找乳娘。”
乳娘经过这些时日,对妙仪愈发小心迎逢。
先前的柳夫人是被王爷指来照顾小郡主的,事必躬亲,就算是从未有过孩子,那一份忐忑,也看得出她在王爷心中的斤两。
从雍州回来,乳娘便带着小郡主住来这里,起先看这一位还没有名分,以为只是个有了身孕通房。
渐渐地,才与其说是这位娘子照顾小郡主,倒不如说是小郡主来给这位娘子解闷的,何况王爷也是这么吩咐的,什么难决断的事找太医或墨先生,不许扰了这位娘子的清净。
冷眼旁观着,过了越久,越觉出王爷待她不同。??
“娘子,这是给小郡主备下的花样子,几十种之多,您挑上几个喜欢的,我让人先绣了来。” 给小孩子挑衣选毛选帽,算是一桩有趣,又不费心神的事。
妙仪接过来翻了翻,翻到一页,顿住了,眼睛望向了别处,乳娘不知她是困了还是乏了,顺着道:“我也觉着这双小蝴蝶的鞋面,灵动活泼。”
妙仪垂目一看,点点头:“确是不错,你选得也很好,便先绣上这一套蝴蝶的吧,配些小花小草,不要牡丹芙蕖之类的,绣活太重了,穿着不适意。”
乳娘见妙仪似有什么心事,未再拿其他的事问她。妙仪又坐了一会儿,见清音吃了奶,睡着了,便处折回来,吩咐新桃将墨泉找来。
“墨先生,我明日要出府买点东西,劳你替我备一辆车。”
“娘子要买什么,让人送过来便是。”
妙仪状做为难:“寻常物什,自是可以让人送过来,可王爷的生辰,我想亲自去寻个东西,聊表心意。”
墨泉略一迟疑,出了房门,盏茶功夫后折回来,回禀道:“我明日备好车,陪娘子一起去。”
新桃在一旁道:“姐姐,也带着我去吧。”
妙仪摇摇头:“给王爷选东西的店铺,怕你也是没兴趣的,下次出门再带你。”
第二日,赵衍下朝回来,妙仪刚起身,正在用早膳,他便也陪着她一起吃,不知不觉过了辰时,鹤望来报,道是南诏世子已经来了,尚在门外等着,要不要去迎。
赵衍放下筷子:“怎么早了这么多?”
“他说是对大梁不熟悉,怕走错了路误了时辰,没成想来早了,要不要让他在进来等着。”
“不用,让他在外面等吧,再等一个时辰也不晚!“
鹤望道:“外面人来人往。”
“人来人往最好,他不在驿馆好好待着,与我这里牵扯什么。”
鹤望也不好再劝。
只听妙仪道:“王爷,我今日想出门,昨天墨泉和你说了的。”
赵衍今日早些回来,原是想陪她一起去,可是贺敏之堵在门口,有些两难,难道要他大门不走,走小门么?
“远不远,不然再晚些,我陪你去。” 想到她上一次一个人出门,便引来了岐儿,心里还怵着。
妙仪道:“王爷不是有客来访。”
赵衍只好不再坚持:“便让墨泉带些人陪你去,早些回来。”
妙仪裹着大氅从小门出来,马车就停在近前,她将帷帽拿在手上,上马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踝,轻呼出声,墨泉也不敢贸然上去扶着,只好让她靠着车辙,稍缓一缓痛意。
大门处那道青白的影子果真转了过来,两人的视线一碰上,停了片刻,妙仪便掀开车帘:“墨先生,我的伤处已不痛了,走吧。”
墨泉陪着妙仪逛了好些个店铺,她皆是没有挑中什么东西,后来又去了一间珍宝玩器行,刚坐下来看了几件,便听店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王府随从进来对墨泉道:“ 路边的杂耍艺人失了手,火星溅到了王府的车上。”
墨泉留下一人照看,出门查看。
掌柜的一听是王府的人,立马赔上了十二分笑脸:“小人有眼无珠,不该拿这些个东西浪费贵人的时间,我这就去内堂取上品来。” 他说罢便进去了。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几阵声响,那掌柜两手空空的回来,大冬天的突然生了满头的汗:“小人左挑右选,也不知什么东西才会中贵人的意,不如贵人随我进去看看?”
妙仪点点头,墨泉留下来的那随从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到了库房门口,掌柜的道:“我这店中规矩,库房内一次只能进一位客人,不若我将门大开着,这位差爷也能望见里面。
那随从还挂心着前面的火情,便也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