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完,立刻怒道:“晏渠山,你说什么?!难道你也和萧麒成了?一路?你不要忘记是谁让你有了?今天?的权利的和地位!”
“皇上!”晏渠山跪下来,拱手仰头看着他,“皇上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臣只?是觉得,皇上实在不必如此?赶尽杀绝。”
晏渠山先是很?聪明地抛出一句话稳住皇帝的怒气,“上官睿罪大恶极、罪不可赦,杀了?他才是明君之举。”
“但是上官仪……他到底是三朝老臣,又?已过古稀之年,实在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虽说有罪,但还是请皇上看在他从前的功劳上,饶他不死吧。”
他心里清楚,皇帝对上官睿有恨,所以非杀他不可。可上官仪只?是顺带的,若是皇上一心软,说不准能救下上官仪的命来。
晏渠山深谙皇帝的脾性,他说:“若是皇上能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宽恕了?上官仪,史书定称赞皇上恩威并重?,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啊!”
萧礼沉默了?,晏渠山一看便?知皇上这是听?进去了?。其实他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准备劝他,但没?有想到皇帝却极痛快地道:“晏爱卿,你说的不错。”
“朕确实没?有那个必要赶尽杀绝,上官仪,他也没?几年活头了?,就让他在京中好好地养老吧。”
“皇上圣明!”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萧礼转向了?晏渠山,一双眸子?幽然深沉,“你这一下心软,实在是叫朕很?失望。”
“这心不够狠,朕又?怎么放心用你呢?”
晏渠山叩首:“臣甘愿领罚!”
“朕不要因为这个罚你。”萧礼抓着茶杯盖拖了?拖,几滴水溅出来,人血一样温热,“朕只?要你好好地历练一下。”
“朕已定下了?上官睿的死期,就在六月十?九,你觉得这个日子?怎么样?”
六月十?九,那是上官嫣嫁进王府的日子?。
晏渠山道:“臣觉得极好。”
“朕也觉得极好。”建德帝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汽,“所以晏爱卿,朕要你在那一天?督刑。”
督刑,这和强迫晏渠山亲手杀了?上官睿有什么分别?晏渠山的冷汗一下子?渗透后背,俊颜苍白,一颗心狂跳不止……
他好不容易为自己挖了?条后路出来,又?被萧礼这番轻飘飘的话给堵死了?!
可他面前的是皇帝,他手里好捏着上官仪的命,晏渠山不敢有异议,他向萧礼行?了?大跪之礼,“臣遵旨!”
萧礼睨了?眼晏渠山,晏渠山只?感觉有道凉悠悠的眼神在自己的脖子?那儿划拉,因此?动也不敢动。
慢慢地,萧礼收回目光:“朕会放了?上官仪,至于你……朕是准你随意入宫,可你没?有旨意就跑到了?朕的跟前来,实在是冒失。自己出去领罚吧。”
这其实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但是建德帝有意刁难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
晏渠山这等行?径算擅闯,若是按照宫规处置,至少该打三十?棍。
他被侍卫押解于长凳之上,上衣被剥了?个精光,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一左一右地站在边上,手中握着根碗口粗的长棍,俱漆黑油亮,又?似乎隐隐泛着血腥气。
“行?刑”随着李公?公?一声令下,那两根长棍则挥洒着朝晏渠山的脊背处砸去
咚!咚!那棍子?隔着皮肉敲在晏渠山的骨头上,毫不手软,每捱一下都是酷刑,晏渠山死腰着下唇,紧绷着背肌,好叫棍子?不将脊骨敲断。
“呃……”那棍子?似乎敲到了?他的内脏,晏渠山没?忍住闷哼一声,他脸色苍白,血液从唇角出淌下,一滴滴地落在青石地上。
那三十?棍刑却像是无休无止的,那两个侍卫专找了?人的脆弱之地下手,每一棍都直击要害,晏渠山“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那血里头竟还有肉块!
李公?公?定睛一看,这才发觉那竟然人的内脏碎块!
他看向晏渠山,见这晏大人的脊背真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每一次棍子?离开时,都不由得粘连起了?晏渠山的皮肉,然后再一下下地打在伤处……几乎都要见着白骨了?!
至于晏渠山的脸,那更是惨不忍睹,上半张脸尽是冷汗,下半张脸又?都是血……
不知过了?多久才叫完了?那三十?棍,李公?公?将他从刑板上挪下来,他道:“晏大人,叫您说些皇上爱听?的话,怎么说着说着,就将自己送到了?刑板上呢?”
晏渠山冷汗直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忍过了?一路颠簸,被人抬进了?王府,还没?等进西厢房,就听?见杜若的高呼声,“王爷……王爷……”
晏渠山的头昏昏沉沉的,再一转眼就见到萧麒站在他面前,气息急促的,一张脸含着愠色。
那一刹那他都顾不着痛了?,下意识伸手要抓他的衣袖,“麒儿,禁足的事?,你不要担忧,想来皇上只?要……”
可他连话都没?说完,就被萧麒用力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那一脚直照他心口踹来,晏渠山刚受了?那样重?的内伤,当下又?吐出一大口掺杂着肉块的血来。
可是萧麒对他满身的伤、满面的血都熟视无睹,反倒是面色阴森地又?抬脚往下一压这一压,一颗凹凸不平的石头硌进了?晏渠山血肉模糊的脊背,甚至还摩擦着他的骨头。
“额……嗬……”晏渠山面如死灰地看着萧麒,“麒儿……”
“你早就知道了?,嗯?”萧麒冷笑?两声,眼眸流露出癫狂,“和父皇一起,把我耍得团团转,哈哈哈……”
“麒儿,麒儿,你听?我说……皇上的心里有怨气,他是天?子?啊!他作为九五至尊,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到死都心心念念着另一个人,那个人,甚至还是她的哥哥……”
“自古武将卸磨杀驴是常态,他们之间又?有这样的苦恨,上官睿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啊!但是……”
说到这个,晏渠山的眼里有了?那么点期冀而卑微的光芒,“但是我已经求了?皇上,他已下旨释放上官仪,准他在京中养老啊!”
“……”
萧麒被气笑?,他冷道:“晏渠山,你说什么?你求了?父皇?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嗯?”
“想要我对你感激涕零,想要我叩谢你的大恩大德吗?!”
“不是,麒儿,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高兴一点……”
啪!萧麒狠狠地扇了?晏渠山一耳光,对方面孔上的血沾了?他满手,萧麒狠心道:“你别再这么假惺惺的!”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狼狈不堪的晏渠山,像是在看可悲的蝼蚁。那双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叫晏渠山心痛胸闷,萧麒说:“他本就该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