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砚见到霍骠,更是像只小刺猬似的绷紧身体,竖起周身的防备,手不自觉地摸向护栏外缘。
霍骠在沈拂砚五步之外主动停下,还没有佣人距离她近。他摆摆手让其他人出去。
“宝贝儿,”霍骠屈膝半蹲下来,与她平视,“又生哥哥气了,嗯?”
沈拂砚体力不支,跪坐在大理石砌的围栏上头。旧时的阳台围栏是有台面的,很宽敞,可以摆放花盆绿植。
霍骠姿势懒散,两手随意搭在膝上,悠闲从容的态度极大地安抚了沈拂砚紧张的情绪。她咬了咬唇,眼眶一酸,滑下泪来,“我不开心。”
“嗯,”霍骠点头,侧额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而缱绻,“怎么样才能让我的砚砚开心?”
沈拂砚脸上再次露出怊怅若失的表情,“我、我不知道……”小手按着心口的位置,“这里,好像塞满了东西,很重,很难受……不知道,怎样才会好些……”
霍骠喉骨抽动,缓缓呼着气儿,“那砚砚希望我做什么?”
沈拂砚低下头,细长的双眉蹙起,“可不可以别再关着我?”掀眸瞥了瞥大门的方向,“我要出去。”
霍骠眯起眼。自己不想带她出去吗?他只是不允许她独自外出。他多次询问沈拂砚要不要陪她出门逛逛散心,她都满脸不耐烦,不是没心情就是身上不舒服。她不是要出去,她要的是自由来去的权利。
然而经历过上一回的出逃,霍骠怎么可能松口?“可以。”他眼神很冷,语气却十分温和,“还有吗?”
沈拂砚睫毛一颤,“我想上学念书,”将头垂得更低,不敢看霍骠的脸,“我、我想和我哥在一块儿。”
她眉眼低垂,没看见霍骠刹那间变得极其可怕的神情。
一转眼,霍骠又恢复和颜悦色,“成吧。”很无奈的样子。
沈拂砚难以置信地抬头。
“你真的肯放我走?”她一边说,一边摇着脑袋,无法相信是真的。
“最多四年。”霍骠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注视她,“四年之内你还毕不了业,那就回家,转学到这儿的大学,跟我住在一起。咱们结婚,生孩子。”
四年,应该可以修完必须的学分。况且四年的时间,什么都可能发生,也许到时候她哥会陪她一起回国;她和霍骠之间的问题也不复存在;二十三岁成家生子,好像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归根结底,人对未来较长一段时候后发生的事儿,容易产生一种局外人的冷漠心态。
沈拂砚丝毫没意识到,霍骠已经将她的注意力从猜疑他的话是真是假,成功转移到重返美国继续学业之后的安排。
而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松弛的,不设防的状态。
霍骠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沈拂砚根本没在意。
下一秒,肩头一紧,被人从后面摁住。
她一瞬间汗毛直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霍骠一个箭步猛扑上前,伸手揽着她的腰肢,将这小祖宗从护栏抱下来,狠狠扯进自己怀内。
沈拂砚颈后椎骨一疼,被他铁钳似的手指紧紧捏住,身不由己地高仰起脸。
“你想走?”霍骠满脸戾气,逼至她眼底,“你真以为我会放你走?”
沈拂砚脸色惨变,“霍……你、你又骗我……”
骗她?霍骠咬牙切齿,他恨不得吃了她,“你已经离开我两年,你他妈还敢走?”胸口一起一伏,死死遏捺着火气,“别说四年时间,四个月,四天,四个小时,都不成。你是我的,这辈子,你都休想再离开我身边儿半步。”
第151章 | 0151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真的要走,先弄死我。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 ? “你真的要走,先弄死我。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霍骠将沈拂砚锁进他的卧室里,阳台门直接封死,窗户当天就全部装上了防护网,室内所有利器都收起来,连一张带棱角的桌椅都没留下。
闵怀洲告诫他,幽闭的环境更不利于沈拂砚精神状态的恢复。
霍骠淡声吩咐他只管看病,不该管的事儿少管。
其实霍骠也不忍心这样对待沈拂砚。
宅子太大了,沈拂砚可以用于自残的工具随处可见,防不胜防。就说屋子里各层的楼梯,头朝下摔落的话,一个不慎,很容易把脖子摔断。
霍骠不敢冒险。即便是一个真正疯癫的沈拂砚,对霍骠而言,都远远胜过一个死了的沈拂砚。
况且霍骠不能让外人发现沈拂砚精神出现问题。
今日的事儿尚不至于让家里的人起疑心。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强占,被限制人身自由,冲动之下要死要活的闹个一回两回,算不得稀奇。事实上,除了霍骠和闵怀洲,在场所有人都认为沈拂砚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苏格拉瓦也许瞧出了端倪,但他是绝对不肯说出半句不利于沈拂砚的话。
然而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死,就不对劲儿了。霍骠担心沈拂砚还会有其他更出格的表现。
人言可畏。其时国人对精神类患者持有很深的成见,很多人认为精神和心理有疾的人都是神经病,疯子,极有可能发疯,甚至跑去杀人放火。他们生下来的孩子,也带着疯子的基因,是定时炸弹,不知何时疯病就会爆发。
霍骠是打算跟沈拂砚堂堂正正地做夫妻,生儿育女,他要让沈拂砚当一个风风光光的霍夫人,豪门贵妇,被人艳羡追捧,而非一个受人指点非议的疯女人。
闵怀洲又建议,以留学进修为由,将沈拂砚送到国外,安排专业人士照料。需要的话,闵怀洲本人可以随行看顾治疗。霍骠在海外有多处房产。一个全新的,轻松的环境,对沈拂砚的病情大有裨益,同时也能掩人耳目,国外没人认识沈拂砚,自然不会传出不好的流言。
霍骠想都没想,一口否决。
“不时时亲眼盯着,我不能安心。我怕有人背着我欺凌她,怠慢她。”一个心智不正常的绝色少女,就算再怎么用心监护,也有可能吃暗亏。霍骠绝对不允许不堪的事发生在心爱的女孩儿身上。
除了自己,霍骠不放心将沈拂砚交到任何一个人手里。尽管对沈拂砚伤害最深,导致她生出心病的人,正是霍骠本人。
这句话貌似荒谬、矛盾,也恰好说明,霍骠深爱沈拂砚,他确信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疼爱沈拂砚,比他对沈拂砚更好。
“我不会放你走。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霍骠跪坐在床上,死死搂抱着昏睡过去的沈拂砚,视线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眼底的痴迷与渴望几乎凝为实质。
许是他目光太俱侵略性,沈拂砚的小嘴不安地嚅动。
霍骠把耳朵贴过去,想听听她在说什么,唇肉擦过他脸颊,柔润如脂的触感彷佛电流一般,从脸上一路撩至他心尖儿。
霍骠低头吻住沈拂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