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细听暗藏深意,姑胥王闻言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头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他语罢缓缓退出大殿,侍从关门时,他终于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帝君在身旁加了个座位,让陆延坐到他身侧去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控制不住收紧。
父皇他……当真就那么疼爱陆延吗?
万辟疆一直在殿外?候着,他眼见姑胥王出来,连忙上前问道:“王爷,末将一早就收到陛下急召,可有什么要事?”
姑胥王面无表情道:“父皇命本王抓捕昨夜三弟府上的那些刺客,龙泉司负责协助,你?不必进去了,随本王搜查刺客要紧。”
万辟疆明显知道些什么,闻言惊疑不定看向他:“陛下怎么会忽然让我们抓刺客?”
姑胥王微微摇头:“隔墙有耳,先回王府再说。”
陆笙对外?一向是清正廉洁的姿态,王府并不算豪奢,与汇聚天下奇宝的风陵王府堪称天差地别?,院中?栽有怪石青竹,风骨尽显,倒也不失身份。
姑胥王和万辟疆一路来到议事的书房,吩咐旁人不许进来打搅,这才像是被?抽空力气似的忽然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吐出了一句话?:“父皇他,怕是知道了……”
万辟疆一惊:“殿下,此事不可胡言啊!”
姑胥王闭目倒入椅背,头疼扶着太?阳穴,这才将今天的事疲惫道来:“昨夜老三府上刚刚出事,天不亮父皇就把本王叫进了宫中?,话?里话?外?都离不开‘天玑宫’三个字,说这个江湖门派恰好建在姑胥洲,又是本王的封地,要本王务必将那些刺客抓捕归案。”
万辟疆迟疑出声:“会不会是殿下多心?了,或许帝君只是凑巧……”
姑胥王睁开眼,目光沉沉:“现在父皇是否知道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本王该怎么向他交差,难道真的要将天玑宫的人交出去?!”
万辟疆咬牙道:“殿下,天玑宫虽得力,到底也只是一个江湖门派,陛下既然已经察觉端倪,咱们就算想动手脚也不行了,断尾求生要紧啊!”
姑胥王下意识攥紧了椅子扶手,他扶着额头,眉眼陷入阴影,缓缓吐出了一句话?:“老三,你?何德何能……”
另外?一边,陆延已经开始耍赖装可怜向帝君求药了:“父皇,儿?臣昨夜受了惊吓,气血亏虚,太?医说要服些大补之物强身健体才好,您库房里不是有一颗血蟾丸吗,不如赏了儿?臣吧。”
“放肆!”
帝君神情喜怒难辨:“此物乃天下至宝,你?若要补气血,库房里多的是鹿茸参片,怎么无缘无故讨起血蟾丸了。”
陆延低头委屈:“那些都是俗物,儿?臣吃了没用。”
帝君哪里看不出他在故意作妖:“朕倒不知你?何时这么金贵了,怎么,你?的身子异于常人,旁人吃了都有用,偏你?吃了没用?”
陆延呲溜一声滑跪到地上,拽着帝君的龙袍下摆道:“就是没用,父皇如果不把东西?赐给?儿?臣,儿?臣今日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帝君拂袖起身:“你?既然不愿意走就在这里跪着,爱跪多久跪多久!”
他语罢命贴身太?监将折子整理好,转身就要去寝殿批,谁料陆延抱着他的腿就是不撒手,帝君气得直接一个窝心?脚把他踹下了御台,力道虽然是虚的,但?陆延还是轱辘一声滚了下去。
陆延捂着胸口哎呦了一声:“父皇,你?好狠的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出息的东西?!”
帝君低斥一句,带着侍从离开了。
陆延倒在地上,苦着脸揉了揉心?口,心?想父皇一把年纪了,力气倒是不小,不就是在这里待着吗,有吃有喝有炭炉,谁怕谁。
陆延把视线落在墙角的宫女身上,对她招了招手:“小美人,你?去,给?本王抱床被?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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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一愣:“啊?”
陆延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帝君回了寝殿,还是觉得心?气不平,他靠坐在榻上批了一会儿?折子,直到朱砂墨都用完了,这才搁笔看了眼外?间的天色,捏着鼻梁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快申时了。”
佘公公适时上前替帝君捏了捏脖子,神情欲言又止。
帝君闭着眼问道:“那个混账东西?走了吗?”
佘公公更尴尬了,吞吞吐吐道:“风陵王还未走呢,他……他叫宫人拿了床棉被?,直接睡在地上了。”
帝君闻言倏地睁开眼,姿势也从倚靠变成了坐直:“他睡地上了?!”
佘公公尴尬点头:“是。”
听说睡得还挺香。
帝君脸色难看:“朕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正事却是一件不做。”
佘公公试探性道:“南浔王英武不凡,姑胥王稳重知礼,风陵王年纪小,玩闹些也是应该的。”
帝君盯着自己?的右手,似是叹了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二这次糊涂啊……”
这话?佘公公不敢接,只能低头装聋子。
陆延昨天一夜未眠,找小宫女要了床棉被?,躺在团花羊绒毯上睡得正香。宫门快落锁的时候,他是被?佘公公给?晃醒的:
“殿下,殿下,快醒醒啊。”
陆延一睁眼,就见佘公公那张老脸对自己?笑成了菊花,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佘公公啊,您怎么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哎呦喂殿下,瞧您说的,奴才这不是担心?吗,大冷天的您躺在地上睡,若是寒气入体不小心?冻着了可怎么好。”
佘公公说着就要扶他起来,却被?陆延直接躲开,一言不发对他伸出手,摊开了掌心?。
佘公公傻了眼:“殿下?”
陆延啧了一声:“装什么傻,血蟾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