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鹭觉得不论如何,到时?候都是裴文书去和五叔讨论,便说:“好吧。”

“游大人回来了。”片晌,元方在门口说了一声,裴溪亭在画作上快速落款,随即搁笔,和宗鹭一起出去。

笼鹤卫带着几个孩子上来,还?抱着三个昏厥的,旋即,苏重烟快步进入屋内,笼鹤卫提着医箱跟在后头。

裴溪亭走到游踪身边,说:“兄弟们?可有受伤的?”

“有个兄弟背上挨了一箭,回来的路上已经处理了,没有大碍。”游踪看向裴溪亭身后,“殿下?回来了吗?”

裴溪亭摇头,见游踪面色微沉,旋即快速转身,便也跟了上去,说:“出事?了吗?”

“我们?在宅院里不慎踩中了铃铛线,我猜测那?玩意儿是用?来通信的,不知殿下?在百媚坊是否安全。”游踪要立刻去百媚坊瞧瞧,裴溪亭不放心?,也要一道去,一边下?楼一边和宗鹭说,“你回去看着那?些孩子,你们?年纪相仿,比笼鹤卫更让他们?安心?。”

宗鹭本来也想跟着去,闻言点头答应了,说:“裴文书要注意安全。”

裴溪亭笑了笑,说:“怎么单独吩咐我一个?”

“因为只有裴文书不会武功。”宗鹭叹气,“你连我都打不过。”

裴溪亭微笑道:“好的呢。”

两?人快步走到后门,不想刚一出门,一个便装近卫疾步奔来,说:“殿下?出事?了!”

裴溪亭和游踪脸色一变。

游踪说:“怎么回事??”

“殿下?被算计,中了药。”近卫快速说道,“说是什?么合欢香,剂量重,俞统领叫我回来问苏大夫是否有解药,若实在不行就……”

他看了眼裴溪亭,意思不言而喻。

“溪亭,你先上车。”游踪看向后面的元方,“你上楼去问重烟,若是有解药,立刻骑马赶上来。”

元方应声奔向楼上。

游踪上车驾车,吩咐近卫,“你去车内将事?情经过说出来。”

近卫应声,快速上车落座,说:“殿下?打算离开百媚坊时?,那?个霍月随行相送,不想走到门口时?,侧身站在门口的霍月突然甩袖,他动作轻,没有任何杀意,虽然没伤着殿下?,但水袖裹着药烟,实在防不胜防。”

近卫面色难看,也是实在没料到霍月会将药藏在自己的袖中,也不怕熏着自己!

游踪微微拧眉,说:“殿下?此时?还?在百媚坊吗?”

“是。殿下?中招,俞统领慌忙搀扶,又有仙音带人出来搅和阻拦,让那?个霍月趁机跑了。”近卫说,“除了抓捕的几名逆贼,百媚坊已经清场了,现下?由俞统领带人守着殿下?,只派遣我回客栈找苏大夫和裴文书。”

裴溪亭说:“找我是殿下?的意思吗?”

近卫顿了顿,说:“是俞统领偷偷吩咐我的。”

那?便不是宗随泱的意思,裴溪亭摩挲着手背,没有说话。

半路时?,元方赶上来了,快步翻身上车,说:“苏大夫说合欢香可以?解,但等?药抓齐配出来,人已经废了,更别说是大剂量。”

他看了眼裴溪亭,明白俞梢云特意吩咐带上裴溪亭是什?么意思。这里都是宗随泱的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宗随泱出事?,裴溪亭虽说痴迷于宗随泱,但不知是否自愿为其解药,若是不愿,他就要立刻带裴溪亭跑。

裴溪亭没有说话,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游踪快速驾车赶往百媚坊,到了后门前,裴溪亭推开车门,快步下?车。

坊中的客人已经被赶出去了,姑娘小倌集中在后院,由匆匆赶来的宗蕤派人看管。二楼廊上由宗随泱的近卫看守,大堂内鸦雀无声,气氛沉凝。

裴溪亭上了二楼,俞梢云迎上来,轻声说:“殿下?要了冷水沐浴,裴文书是否要进去?”

俞统领面色难看至极,裴溪亭下?车后倒是浑身轻松下?来,说:“你都叫我来了,这么问不显得多余吗?”

俞梢云叹气,说:“情理之下?,不容多想,但殿下?始终没有这个意思,先前还?特意叮嘱我不许搅扰裴文书。因此我再?问一嘴,若裴文书不愿,可以?不帮这个忙。”

“若我不愿,你们?打算如何做?”裴溪亭说。

“殿下?意志过人,”俞梢云顿了顿,“若实在不行,只能叫个干净的来,总归不能伤了殿下?的身子。”

这是最下?策的法子,宗随泱必定不愿,况且在这种情况下?让外人近身,太子殿下?的安危也令人担忧,届时?俞梢云必定是要守在帐子外。

“叫个屁。”裴溪亭说,“他是我的。”

俞梢云闻言让开道,裴溪亭走到门前,毫不犹豫地推开了。

屋子里一股冷意,两?面窗户都打开了,裴溪亭绕过屏风,宗随泱坐在浴桶里,头发披散,脸色绯红嘴唇却苍白,莫名有股凄艳艳的味道。

裴溪亭伸手探入浴桶,冷得打了个哆嗦,水波一荡,宗随泱猛地睁开眼,一股杀意直逼而来。

裴溪亭愣了愣,站在原地没动,知道太子殿下?的神志远远不如平日清醒,否则也不会等?他都把手探入浴桶了才发觉有人靠近。

此时?的宗随泱无疑是脆弱的。

白皙的指尖摩挲着浴桶边沿,逐渐靠近,宗随泱抬眼看着裴溪亭,哑声说:“出去。”

“苏大夫说了,配药来不及,你要么找人解毒,要么就变成太监。”裴溪亭俯身,与宗随泱鼻尖相对?,却没有触碰。

他轻声问:“你不要我,你想要谁?”

宗随泱不想要裴溪亭吗?

不,他想要。

但不应该是现在,一个他神志不清,甚至很?快就会彻底失去理智的时?机。他们?都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本就不能如鱼得水,遑论他中了药,无法如常克制,宗随泱无法料想自己会如何对?待裴溪亭。

若是闹出了什?么事?,宗随泱神色难看,说:“溪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