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吗?”裴溪亭是识人的妖,伸手捧住宗随泱的脸,被烫得指尖蜷缩。他微微抬头,蹭着宗随泱的鼻尖,语气蛊惑,“我不怕,交给我。”
宗随泱微喘,这时?裴溪亭抽掉自己的发带,头发散下?来,轻轻拢住了他的脸。
推舟
裴溪亭知道宗随泱在?顾虑什?么。
这人?觉得没名?没分的不该行周公之?礼, 平时搂搂抱抱已经?是情到浓处的失控,到最后那一步就实?在?不像话;拿他当解药并非水到渠成,怕他心中介意, 误会自己被折辱;神志不清不笃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若是一时控制不住把他弄坏了, 没得后悔药吃无非就是这三样。
其?实?裴溪亭在?来的路上?也在?考虑,但不是考虑要不要做, 这个没得商量, 毕竟他不可?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碰心上?人?。他只是在?犹豫要怎么说服宗随泱, 如果这老古板实?在?不肯,那又该用什?么法子让他就范?
裴溪亭在?心里暗自打算, 宗随泱此时身子虚弱,神志糊涂,警惕性和武力值大打折扣,若是强来,说不准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等人?醒来之?后, 他多半要完。
可?鸭子肉都飞到嘴边了, 一时半会儿还逃脱不了, 他要是现?在?都不吃, 还是人?吗?何况他此时就是应该吃,只能吃,否则事情没办法解决啊。
那还犹豫什?么呢?
裴溪亭决定不考虑太多了,干就完了。
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屋子里冷得很, 裴溪亭抱怨了一句,哄着说:“你?出来, 我?们关窗,好不好?”
他的尾发拂在?宗随泱脸上?,宗随泱微微偏头,头发就从唇上?滑到了脸颊,痒,痒进了心里。
“溪亭,别闹,快出去。”宗随泱蹭了蹭裴溪亭的鼻尖,语气堪称温柔,也哄着他,“听话。”
“你?还在?让我?出去?”裴溪亭拧眉,不大高兴地看着宗随泱,想?骂他,但太子殿下面洇桃红,春色撩人?,谁能铁石心肠地对这样的大美人?说句狠话?
裴溪亭显然没这份出息,托着宗随泱的脸循循善诱,“你?让我?出去,你?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硬生生的捱着?就算你?意志力过人?,捱过去了,身子也差不多废了。”
裴溪亭身上?的味道像蛊,明明浅淡,但闻进了鼻尖,就在?骨头里剐蹭,宗随泱忍耐得难受,脸色愈发难看,说:“我?不在?乎。”
裴溪亭倒不觉得宗随泱在?逞强嘴硬,说:“可?我?在?乎。”
宗随泱被裴溪亭理所当然的语气逗笑,明知故问道:“你?在?乎什?么?”
“你?说我?在?乎什?么?”裴溪亭拿漂亮尖锐的目光剜着他,诱着他,逼着他,“你?都起不来了,我?也就不想?和你?亲嘴儿了,反正亲不出朵花来,到头来还弄得我?自己难受,好歹我?也是一功能正常的大好青年。”
骨头里的虫蚁在?肆虐,宗随泱竭力压制,头疼欲裂,抬手摁了下眉心,说:“你?的意思是,你?与?我?亲吻只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同房?”
“倒也不是啦,”裴溪亭矜持地说,“那干柴烈火的,烧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
宗随泱盯着裴溪亭,沉默了一瞬,才说:“溪亭,你?在?这件事上?很不聪明,哪怕你?我?同房,我?不想?予你?名?分,你?也拿我?没办法。”
“谢谢你?替我?考虑,但是这不重要。”裴溪亭笑话太子殿下不仅古板,还古板得颇为仁义,都这关头了竟然还在?教他不要被占了便宜。他与?宗随泱不赞同的目光对视,或者说对峙,俄顷,突然凑近亲了下那红润的唇,蜻蜓点水的一下,轻声说,“我?喜欢你?,喜欢和你?亲吻,喜欢和你?做亲密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喜欢,说白了,先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欲/望。若真要负责,也该我?对你?负责,只是殿下位高权重,下嫁给我?未免委屈,因此……”
他尾音微扬,像是憋着什?么坏心思,宗随泱微微眯眼,说:“因此什?么?”
裴溪亭说服不成,诱哄不得,疑心宗随泱是故意拖延时间,准备自己挺过去。
再这样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他便索性潇洒一笑,激将道:“因此殿下实?在?不必把今日这件事看得很要紧,只当做是老天爷给的露水情缘,你?我?春风一度,爽完就散,谁也不吃亏,谁也不负责。”
“荒唐。”宗随泱沉沉地盯着裴溪亭,有些生气的意思。
裴溪亭这样的性子,说是潇洒,可?哪天被别人?哄了骗了,怎么得了?宗随泱这么想?着,心里阴沉着,却竟然一时忘记裴溪亭最是细致,擅于察言观色,人?家对他好不好,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清楚得很,哪里能被人?哄骗、吃亏了去?
“我?自来不是端庄守礼的,你?不是很清楚?我以为你喜欢我做自己,所以才会一再放纵我?。”裴溪亭伸手握住宗随泱修长的脖颈,挑衅似的,“今日机会都摆在?我?面前了,我?还偏要荒唐一回。”
他手上?微微用力,竟是要强来的意思,宗随泱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沉声说:“溪亭。”
“你?若真舍得,就一掌把我?打出去,我?就不信我呕出一口血来还能强撑着来啃你?一口,可?你?若不舍得,就不要色厉内荏。”裴溪亭丝毫不惧怕,不退反进,蹭着宗随泱紧绷的下颌,笑着说,“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溪亭,问涓,或是直呼大名?,凶一点也喜欢我就好你?这一口。”
宗随泱被蹭得浑身紧绷,咬牙道:“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不知羞耻?还是不知死活?”裴溪亭凝视着宗随泱的眼睛,“你?总喜欢这么吓我?,可?时至今日你?也没对我?下过重手。你?怪我?胆大执着,却没有反思自己是否对我?再三留情,再三引/诱。”
他叹了口气,伸手扯掉了腰带,说:“既然你?我?都不清白,哪能怪我?趁虚而入?今日我?是要定你?可?,殿下安静些,只需要做那顺水推舟的舟就是了。”
绛色长袍抖开,露出纯白的里衣,风一吹,修长的躯体若隐若现?这便是饿极了的猛兽突然看见了新鲜的肉,哪有不猛冲过去一口咬死的道理?宗随泱眼睛发烫,伸手握住浴桶边沿,手背青筋冒起,有些狰狞。
裴溪亭却觉得好看。他自来喜欢宗随泱的手,形状肤色、青筋脉络、温度包括茧子,没有一处不长在?他的喜好上?。
温热的吻落在?那手背上?,宗随泱浑身一抖,低头对上?裴溪亭含情脉脉的眼睛。旋即,那白牙一张,轻轻咬住一根青筋,碾磨着,宗随泱咬牙,翻手躲避,那吻就落在?了他的掌心。
“盖个章。”裴溪亭抬起上?半身,笑盈盈地看着宗随泱,“虽说是露水情缘,但殿下若是愿意让我?负责,以后可?以凭借这个章来找我?,我?绝不赖账。”
宗随泱凶狠地盯着他,胸口起伏,没有说话。
裴溪亭笑了笑,转头漫步走到窗边,关掉一扇扇窗,却在?最后一扇窗前顿了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最终没有关掉那扇窗,只放下了窗纱。
屋中暗了下来,廊下安静如鸡,裴溪亭走向浴桶时,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躁动得要蹦出心腔。
宗随泱靠在?桶边,沉沉地盯着他,漆黑的眼中烧着火,他俯身吹了口气,那两簇火凶猛地晃起来,像是要把他吞没,烧得尸骨无存。
可?裴溪亭没有退步,目光变得侵略性十足。
宗随泱微微偏头,恐吓道:“你?敢乱来,我?会杀了你?。”
裴溪亭心尖一颤,却不是怕的,而是兴奋。他眼皮微挑,形容轻佻,甚至伸手拍了拍宗随泱冰冷却泛红的脸,笑着说:“那你?就拿出点真本事啊。”
话音落,他猛地掐住宗随泱的脸,吻了上?去。
……
屋子里的声音响了半夜,廊下的人?个个儿站得笔直,一个赛一个僵硬,眼睛都不敢瞟一下。哪怕是淡定如元方,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俞梢云站在?门?前当门?神,在?心里叹了口气,担心殿下清醒过来后该如何交代。他们没有保护好殿下,理应受罚,没有丝毫怨言,但裴文书这事儿却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