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楚飞镜和詹玉景近距离接触,虽然此举冒险,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楚叶语坐在床边,替对方擦了擦脸上的汗,将近天明时分还未等到楚飞镜过来,却是江客梦身边的家仆先一步前来告知,傅醉怀又在山谷门口生事,叫他过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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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玉景提不起精神,浑身恹恹的,后背像有蜈蚣往骨头里钻,全身上下力气聚起来,也掀不起半只眼皮。
他脑袋正懵,忽然一只手覆在额头,微凉的温度带有药香。撤开后复又执起他右手,拂开袖子时顿了顿,几根指头压在腕骨处切脉。
他以为是楚叶语,喃喃叫对方名字。
那人没有回话,给他喂了碗苦得头皮发麻的药,随后将他抱起,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待放进浴桶浸入烫水中,已是浑身赤裸不着寸缕。
浴桶里的水太烫,还有冲鼻的草药味,詹玉景屁股刚落地就想爬起来。
有人入水坐在他对面,将他搂过来面对面坐在大腿上,詹玉景张嘴哼哼,被塞入两枚软物。
嚼了几口,似乎是蜜饯,甘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淡去了汤药留下的苦味。
楚飞镜揽他脑袋让他趴在肩上,詹玉景吃到蜜饯之后不动了,慢吞吞嚼那两片甘果。
鹄矶丝留下的伤不过巴掌大小,一夜时间已经腐烂流脓,后背新伤叠旧伤,肩颈处光滑的皮肤衬在一旁,对比之下尤显触目惊心。
楚飞镜默然看了会儿,掬来一捧热烫药水淋在后背,指腹缓缓滑过凹凸不平的伤疤,掌心附于网状的腐烂处,中间亮起一层流转灵力。
不多时有黑色的血自腐肉流出,挪开手掌,那片溃烂渐渐转为正常的粉色。
楚飞镜撩起浴桶里的水,替他洗去流出来的毒血,詹玉景哼了声,伤口被水烫得有点痛。那只手顿了顿,又探过来抚弄他唇瓣,挑逗花瓣似的在上面碾磨一会儿,指腹摁在耳鬓附近。
若是没有猜错,顺着此处摸索,就能将对方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
楚飞镜一手握着怀中人腰身,掌心把玩瘦窄柔韧的腰线,垂眸注视詹玉景露在长发外半张睡颜,浓长睫羽轻阖,皱着眉睡得不太安心的样子。
他犹豫了片刻,指尖捻住人皮面具一角,待要揭开,却被詹玉景条件反射打开手,眼睫动了动猛然睁开。
药浴起了效用,后背毒素已被逼出大半,詹玉景仍然觉得难受,可那股雾蒙蒙的倦怠感消失不少。
趁着意识回笼,他扭头看见蒸腾水雾散去后,赫然是楚飞镜那张清冷的脸。
詹玉景对他的记忆,还留在青楼被下药那次,一觉醒来又是相似的情形,不由怒从心起。一把扼住对方脖子,手掌聚不齐力气,吓唬人的气势倒是拿足了,“你又在做什么?”
楚飞镜亲自为他逼毒,怎会不清楚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被掐住要害也面不改色,盯着对方眼睛看了会儿,漠然道,“大哥说你快死了,让我来看看死没死透。”
詹玉景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用的是另一个身份。摸摸脸上面具还在,低头见浴桶中的水波是黑褐色,彼此皆光着上身只穿亵-裤,他还两腿分开坐在对方大腿上。
或许是楚叶语觉得鬼面人的毒棘手,才找来楚飞镜为他治病。洁癖严重的楚二公子,肯纡尊降贵与一个家仆待在浴桶里,刚才还想揭他面具,不用说身份必然被看穿了。
詹玉景自觉状况不太妙,趁着意识还清醒,赶紧把话和对方说清楚,“听说我外公已经找到灵越谷门口……我只想离开此处,不想多生事端,楚二公子也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人,闭上嘴替我隐瞒几天身份,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楚飞镜顺势靠在浴桶边缘,见他满脸俱是戒备,默然片刻,“……此事我不会告诉父亲。”
别人做出承诺或许不可信,但楚飞镜此人却是极少撒谎,话说出口便不会违背。
詹玉景稍微放了心,松开人自水中站起,却觉得头晕目眩。撑着浴桶缓神,余光往后一瞥,身后那人正目不转睛盯着他肩颈处滚落的水珠。
这种注视叫他觉得浑身不舒服,去地板上捞起自己的衣服,随手穿戴好后抬眼,面前就是浴桶,楚飞镜站在木架后穿衣。
不知是不是错觉,搭在衣架上的外袍通体黑色,袖口处却现出一点莹润的纯白。
詹玉景走近两步细看,露出来的似乎是一只玉簪的纹饰,精心雕琢的银龙一角。他越看越觉得眼熟,脑子懵懵的还没想明白,衣服已经被对方抽走穿戴。
屋子里全是潮湿的药水味,他推门想换个房间歇息,伸手却扑了个空。
房门从外面打开后,门口那人提着一只食盒,见他迎面跌倒,迅速腾出手揽他肩膀。
楚惊雾目光一转,注意到浴桶旁衣衫松散的楚飞镜,再看怀里詹玉景脸上被热气熏出来的潮红,皱眉问屋里的人,“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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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162“我喂的东西你不想吃,是不是换成大哥你就愿意了?”颜
头发末梢还是湿的,楚飞镜随手用帕子擦了擦,注意到对方手里提着的食盒,“他病了,大哥叫我过来给他看看。”
楚惊雾半信半疑,“巧了,大哥也叫我过来给他送点炖肉汤。”
楚飞镜挑眉,系紧腰带朝门口走近,“炖的什么?”
詹玉景推了他一把,被他拦腰搂得更紧,抬高左手食盒,“鹿肉。”
“……”楚飞镜勾唇,断定他这趟过来必不是大哥授意。恐怕是察觉出端倪,听说人病了,趁大哥不在过来探探虚实,“鹿肉大补,他刚刚祛完毒,身体虚得很,照你这种补法,这一碗没吃完人就要吐血死了。”
楚惊雾皱眉看了眼食盒,他一年到头不怎么生病,哪里懂这些细致入微的门道。
詹玉景脚软站不稳,顺着他肩膀往下滑了一截,被他展臂捞起来。楚飞镜见状,不咸不淡道,“那碗鹿肉你自己留着吃吧。他刚才泡到一半站起来跑了,体内还有余毒,人给我,我带他去药池调养。”
照顾人这一块,楚惊雾的确不如对方在行,但他仍搂着人没有撤手。两人僵持片刻,他嗤道,“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尽职尽责了?看情况,我猜你们在浴桶里调养了不少时辰,余下的毒应该不至于要命了吧?这家仆身上有许多事让我起疑,既然如此,我先将人带走盘问,二哥过几日再来为他逼毒也不迟。”
楚飞镜凝眉迈上前一步,楚惊雾已经转过身,抱着人朝楼梯口大步离开。
他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回头扫视屋内,叫来几名家仆打扫屋子开窗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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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惊雾回到自己卧房,想起楚飞镜方才所言,啧了声将食盒扔在桌上。
吩咐下人准备一碗菜粥,他掀开被子把人抱上床躺着,对着那张脸百思不得其解,可一看手腕,那地方确有契环烧掉后留下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