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口谕一下,立刻就有候着的羽林卫出现,把已经被剥夺官位的三位大人不,三位庶民拉出殿内。没有了官职,他们就没有资格进殿听政。
圣人道:“朕已决意,以宁奕为伐北元帅,点兵二十万,奋威将军左豫为副将,扬威将军楚雄为参将,韩世杰为先锋,三日后拔营往北,替朕讨伐辽军!”
宁奕,左豫,楚雄等三人出列,持笏板跪下道:“臣谨遵圣谕!”
其实朝中如今能带兵的将领是真的不多。摄政王当年为着他自己独掌兵权,内斗杀了好些为国为民拼杀大半辈子的老将,惹得朝中怨声载道的。
如今到圣人用人时,整个朝野上下都是些年轻的武官。
左豫,楚雄两个都是将门子弟,身上虽有从父辈继承下来的虚职,但也只去过几次剿匪的战场,两个岁数都不大,左豫今年二十九,楚雄才二十五岁。
韩世杰则是裕阴关守将韩世忠同胞弟弟。
他算是这批出征的将领中年岁大些的,今年三十七岁。从前他也是边塞关隘的守将,只是这几年才调了回来,圣人叫他去,也是想着叫个熟悉边境地形的武官去压个阵。
有些主和派的官员们也不是不把城池放在心上,而是真的担忧朝中没有好的将领可用。
但圣人的想法不一样难道如今没有打得好的将领,我们就只能缩着头挨打吗?何况朝中有许多年轻的将领,也是多次执行过剿匪等任务的,不能因为没有上过战场,就一口否定这些年轻的武官们。
在年幼的猛虎狩猎之前,如果仅凭它的圆头圆脑的外貌,便要小觑它的话,那一定会付出血的代价。
同样的,圣人也希望裕阴关之战会是一块磨刀石,把他这一朝得用的将领们,如同开刃的宝刀一般,磨出寒光来!
宁奕要去打仗了,他特意进宫找了太后娘娘:“姑妈,皇兄派我出趟远门儿,我呢,自然要尽力给皇兄把事儿办好。只是我这一走,家里老的老,我娘子才过门,还年轻,您老人家替我多照看照看家里。”
太后满脸的舍不得,她舍不得自己当做第二个儿子的宁奕要去战场上打仗,但她也知道,如今这样,九州与辽国之间必有一战,皇儿与她说起过,如今只有奕儿去,才有赢的可能。
奕儿从小就在带兵打仗这方面颇有天赋,带着的锦衣卫也是,成了皇儿的左膀右臂。
但是,虽然锦衣卫是奕儿一手组建的,剿匪抓逃犯的事情,他也不知去过多少回了,但是奕儿到底没有真的上过战场啊!要说不担心,那都是假话,可太后不能太自私,压着侄儿不叫他去。
这是给皇儿添麻烦,也是给朝廷捣乱。太后虽然对朝廷上的事情不太懂,但是这事儿她也知道,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于是她只好红着眼圈儿说:“好!奕儿,你放心地打仗去,家里头,姑妈给你照看着,管保没人敢找你府上的不是。你新婚的娘子,你也嘱咐她,若有什么,只管递牌子来宫里与姑妈说,哀家把你当亲儿子看,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只管说便是。”
圣人也对弟弟有些愧疚:“朕不是没想到辽军会来,但着实没料到,他们会来得这样快。你刚成亲不过五日,朕许你的婚假尚未休完,便要你披挂上阵,这实在是……”
宁奕却很想得开:“皇兄,你却不要这样想。既来之则安之,好歹他们在我成亲之后才进犯边境,若是成亲之前来,我的婚事却又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去了。如今虽说是早了些,可是到底也算是成了亲了。只是家里的事,还请皇兄替我多照应。我爹娘岁数都大了,娘子还年轻。此次辽王举兵,朝内必有内应。我怕就怕若是前头战事不利,朝内人抓了我家里人去,那可怎么是好?”
圣人跟弟弟保证道:“你放心,你出去之后,朕就安排羽林卫分出一支人马,就在你家外头守着,你也叫锦衣卫的暗部去几个人,暗中看着。有朕在,必不会叫舅舅舅母和弟妹出事!”
羽林卫是天子近卫,虽说没有锦衣卫那般精锐,而且大多都是贵族子弟,但是能在圣人这一朝进羽林卫的,光靠荫封还不行,得有真本事,还得忠于圣人才行。
圣人把羽林卫派了点儿出去,不管如何,凭梁王如今手底下那些人,除非公然同圣人撕破脸,全部出动去宁府抓人,否则就不可能抓到。
宁奕就点了头,兄弟两个展开舆图来看。
裕阴关地处九州极北之地,与辽国接壤,裕阴山是天然的屏障。这座山极高,有“危峰攀天门,试听天人语”之称,北面终年覆雪,南面则是矮矮的苔藓,裸露的石头,以及不挑剔生长环境的青稞。
辽国能翻越裕阴山,与他们游牧民族的习性有关,他们不惧怕走被雪覆盖的山路,也不惧怕山上恶劣的环境。但是对于九州的兵士们来说,若是非要翻过裕阴山去追击敌人,定要付出些不必要的伤亡。
也因此,辽国每隔几年,到了草原上天灾降临,没有什么出产的时候,就会翻过裕阴山来,试图抢夺一些物资回去。
裕阴关的守将往往为了避免伤亡,只是驱赶他们退回裕阴关之外,便不做追赶。
但此次,圣人打定主意要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否则真以为他们九州好欺负了不成吗?
第五十九章 出征
宁奕看了看舆图,道:“据韩总兵奏报,辽国号称二十万兵马驻扎在裕阴关,但据斥候所报,实际兵马不过十五万。陛下,臣斗胆猜测,还有五万兵马,或许会走此地,经水路而至裕阴关东侧,利用韩总兵出战,东门守备空虚之时,突袭裕阴关东门。”
圣人看去,他手指的方向,正是从裕阴关东侧翠阳山起,途经辽国的善水河流域。
善水河虽有个善字,但是水流湍急,而且每年秋季九月就会结冰,直到来年三月才解冻。
九州境内温暖些,冰层不厚,而辽国境内苦寒,冰层更严实些。如今方才五月末,自然这河并未结冰,若是辽国走此地突袭,也不是不可能。
“以臣愚见,不如臣率兵径直入裕阴关,韩将军领兵五万,前往翠阳山善水河流域,中途截杀。”宁奕手指点一点善水河,“杀”字落地,平白添了些杀意。
圣人点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既心里有数,朕便把此事托付于你,一切事宜,你可先斩后奏。”
圣人如此说,那实在是给予了宁奕一个将领的最高权限了。
裕阴关离京城不能说不远,大军拔营,就算先锋官一路快马先行,至裕阴关也要九日。大军压境,速度更慢。若是叫人送折子回来,来回怕是十来天,等圣人批复的折子到宁奕手里时,怕是已经延误战机。
韩世忠是个不错的将领,但是裕阴关守卫有限,粮草也有限,他在折子里对圣人奏报:“臣韩世忠伏惟天恩,为圣人驻守裕阴关,然辽国与臣人手相差悬殊,纵有关隘阻拦,关内兵马与粮草有限,臣尽举关之力,能守关最多一月,裕阴关必破。臣跪请圣人顾念关内百姓安危,派兵马支援裕阴关,以免城破,生灵涂炭,我朝土地落入贼子之手!臣韩世忠再拜敬上。”
奏报从辽王兵马驻扎起,韩世忠即送折子回京,跑死了两匹马,在第六日时送到京城。京城吵了三日,大军出征前的准备也得三日,为了避免韩总兵力有不逮,大军行进速度可以说得上是迅速。
宁奕出征的前一晚,琬月给他清点了要带去的所有的东西。
她手下曾经研制出牛痘方子的几位大夫,如今研制的许多药品都比市面上流通的要好得多。
她不放心宁奕,什么金疮药,止血的药剂都带得有。
她又跟宁奕说:“我们医馆的林大夫,医术十分高明,我想着,不如叫他跟着你去,也做个军医。你在外头打仗,流血受伤那是常有的事,不带个好大夫去,我不放心。”
一个军医罢了,又非兵士们,林大夫的月钱是琬月给他发,宁奕带了他去,也不占什么军饷的名额,为了让娘子放心些,带了也就带了。
什么穿的甲,戴的头盔,吃的用的,都准备好了。
踏风会点儿功夫,就由他跟着去伺候宁奕日常起居生活。
旁的三个小厮,宁奕就留给琬月使唤。
他愧疚地握着琬月的手:“娘子,原答应了你的,陪你去四姐姐府上,给四姐姐庆生。如今我却不得不食言,要留下你一个人在府中。成婚方才五日,我就要远赴边关,实在是对不住你。”
琬月温柔地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道:“子瑜,你不用说这些话。我知道,这是辽军进犯,你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朝中有大事,我们岂能一味顾念儿女私情?你只管放心地去边关,不用挂念我与爹娘。我定然在家里,替你好好地孝敬父母,守好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