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柔美人这一胎快有五个月了,琬月想要是等三姐姐生产前后把这事儿做好,献上去,说不定三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不管是男女,正如卿垣所想的那样,只要柔美人这一胎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养大了,不管是公主也好,皇子也好,都能做卿家的靠山。
朝中有人好办事,琬月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地位不够,所以她叫人研制出来的东西保不住,只能给上头送上去。
可是若是他们卿家的权力足够多,便是自己保下来这些东西,也未尝不可。反倒是皇帝想要,还得同臣子进行置换呢。
可如今的卿家显然不够格,柔美人的肚子,就是卿家腾飞的指望。
如今又是一年桃花开时,苏氏叫人做了应景的桃花酥,桃花糕来吃,加上老太太,婆媳母女们一道在桃林里赏桃花。
忽的外头有女使来道:“太太,祁家送东西来了。”
苏氏笑道:“打发谁来的?”
琬月与江如吟冲着四姑娘挤眼睛,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把个四姑娘脸上挤出一抹绯红来。
那女使是苏氏身边的二等,从前那一批嫁了,后头又补了些来。
这个女使叫作黄瑛,也算是得力的女使。
她回道:“是祁家三郎君身边的小厮来的。送了些应季的糕点果子来,还有一个匣子,说是给四姑娘的。”
苏氏带着笑道:“也难为祁三郎一番心意,既如此,就把东西拿来吧。送东西的小厮,倒也辛苦他跑一趟,给个荷包与他吃茶。”
说罢,苏氏又对四姑娘说:“你们小辈们的往来,我就不管了,回礼你自己拿主意便是。”
过了苏氏的允准,送什么东西就算不得是私相授受了。
四姑娘红着脸应了声“是。”
待到把东西抬来一看,是一盒桃花糕,一盒桃花酥,一盒红豆饼,一盒杏仁豆腐。四样点心,另一个匣子打开一看,是一对桃花钗。
那钗子是用琉璃做的,看起来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花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看着就惹人喜爱。
那钗子底下还压着一张桃花暗纹洒金笺,上头是祁峥抄写的一首《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四姑娘一下子把匣子合上,面对琬月同江如吟询问的眼神,红着脸笑道:“没什么,就是一对桃花钗罢了。”
心里却想,这人可真是的。怎么,怎么把这样羞人的话写在匣子里,就这么大喇喇的摆着,也不怕叫人去看见。真是羞死人了。
可心里也觉着一丝丝的甜:他心里也惦记着自己呢,真好。
钗子自己留着,可点心,她一个人也吃不完,索性就都摆了出来,大伙儿一道吃。
这是定远侯府的厨子做的,船烂了也有三斤钉子呢,就算败落了,可是厨子到底也是几代人传下来的好手艺是比卿家的厨子手艺更好,味儿也更香。
大家吃吃喝喝,显得很快乐。
四姑娘也想定了回礼,她回送了家里厨子做的拿手的点心。
龙井茶酥,松瓤鹅油卷,玫瑰酥,牛肉小酥饼四样点心,又送了一对自己绣的荷包和一副扇面,都是她自己的手艺。
祁三郎收到东西,也显得很高兴。
不是他多想要四姑娘送的东西,而是他惦记着四姑娘,四姑娘也惦记着他,这让他也感到欢喜。
就算是因为利益,或者说权衡利弊才做成的未婚夫妻,可祁三郎也是抱着一颗真心去对待四姑娘的,自然也会期待夫妻真心。
四姑娘也是如此,如今的婚事,虽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甚至没有见过祁三郎真人长什么样子,可既做了未婚夫妻,自然希望夫妻两个将来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才好呢。
第二日,骆太太上门拜访,苏氏不是个恶婆婆,就请骆太太说了几句话,就请骆太太往江如吟那头去了。
江如吟正巧同琬月在一道算这一季度的账目对不对,见着姐姐来了,忙笑着迎上来:“姐姐,你怎么来了?快来坐。”
琬月也行了个礼:“江大姐姐。”
骆太太也很喜欢妹妹的这两个小姑子,她笑道:“五妹妹也在呢?你姐夫同指挥使到外头拿人去了。去哪儿也不说,问去干什么,也不说,只说上头叫不能说,要去个十天半月的,我自个儿在屋里待着也是无聊,不如来寻你们罢了。”
她略看了看琬月,琬月便知道,骆太太必是有私密话要同江如吟说。
她闻弦歌而知雅意,就笑道:“我忽然想起来,四姐姐方才叫人寻我去她那儿一趟,想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我就先失陪了,嫂嫂同江大姐姐聊吧。”
江如吟就笑道:“好,你去吧,得了空我再去找你说话去。”
琬月走了过后,江如吟就道:“怎的了?姐姐?什么事还得把琬月支开说啊?”
骆太太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十足把江如吟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
“你就快说吧。”江如吟催促道。
“是这么一回事,你家二姑子嫁的那个,你可还记得?”骆太太道。
“记得,不是外放了么?”江如吟浑不在意地道。
“你那位二姐夫啊,犯了点事儿,只怕要人头不保,若是能行,你们家早做打算,或许能把出嫁女给接回来。”骆太太道。
这也就是看在她亲妹子嫁到卿家来的份上,否则她也不会提亲透个气。
“这,这,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犯了事儿了呢?”江如吟点心也不吃了,显然吓得不轻。
她亲姐夫是个千户,也算锦衣卫里头不小的官儿,姐姐说的话,那是再没有错的。
骆太太道:“多的我也不能说,你只要知道沾了盐就是了。圣人是最厌恶这等官员的,你姐夫去办差,你二姑子家不过是从了不知道多少层的从犯,他自己没了,或许连累不了家人,或许要等段时间发落,你们若是有心,早早给那头二姑娘寄了信,和离了归家,好歹不必去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