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月还没说话,宁奕就笑起来:“那可说好了啊?大伯母!等我和娘子的孩子出世了,可等着您老人家的礼物呢!”
廖氏就高兴起来,说道:“听这意思,是有了?”一边说一边看着琬月的肚子。
琬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还没有呢。他净胡说。”
宁奕一把把她揽住,笑得张扬:“没事儿,我这不都回来了吗?早晚得有的!”
四姑娘笑嘻嘻地,也来跟着凑趣:“那妹夫你加把劲儿,等我小外甥,小外甥女儿出生了,我这个做四姨妈的定然第一个就把礼物拿着来看他!”
第七十七章 乌鸡卷儿
四姑娘这话一出,大家俱都笑起来。宁奕大大方方的笑道:“四姐姐,你擎等着吧,保证你那礼物送的出去的!”
琬月轻轻推了他一下,嗔道:“真是不害臊,什么话都往外说。”
宁奕忙又哄着她:“我没说什么呀?都是大伯母和四姐姐说的,我就跟着说两句嘛。”
琬月嗔他一眼,懒得与他分辩,瑜姐儿见着五姨妈就想着要抱抱,琬月把她接过来,已经半岁的孩子,抱在手上也沉了好些。
四姑娘就忽的想起来那对项圈,笑着对宁奕说:“五妹夫,我得替两个孩子谢谢你。那对项圈儿,他两个极喜欢。只是年纪还小,戴不上,我就给收起来了。等他两个大点儿,带的上了,我就叫他两个带上来谢你!”
宁奕方才还没想起来,四姐姐为着什么来谢他。听完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故意开玩笑说道:“四姐姐也真是的,怎么当着松哥儿福哥儿的面说起这个来?我这当姑父,当姨父的又不能厚此薄彼,今儿又叫我出一回血不是?”
自与琬月定了亲事,松哥儿福哥儿但凡是过生辰,宁奕的礼物无有不至的。他两个也都知道姑父/姨父是玩笑的,也不在意这个。
倒是江如吟顺着就笑起来:“好你个五妹妹,背着我与二姐姐单独给四妹妹的孩子礼物,偏不叫我们知道了。今儿你不出点儿血,那是再走不脱的。”
四姑娘也笑着作势要打自己的嘴:“哎呦哎呦,都怪我这嘴!得了便宜自个儿藏着不说话也就罢了,怎么还出来卖乖呢?”
琬月就作势瞪她一眼:“可不是嘛?怨着四姐姐,今儿我们两口子非得出一回血不可了!”
宁奕是早就准备了礼物的。他记得丈母娘家是四个孩子二姐姐家的福哥儿,大舅哥家的松哥儿,四姐姐家里的瑾哥儿瑜姐儿。圣人赐那许多金银,他哪儿用的完?索性各拿了一箱子给府里的龚金匠,拿去打些有趣的东西出来。
龚金匠的儿子恰巧了在练习做孩子玩意儿。拉了极细的金丝,做了一只镂空的虎头的项圈儿。那虎头瞧着不算威风,圆圆的耳朵和脑袋,瞧着憨态可掬,又是金丝拉成的,连老虎头上的毛也分毫不差的,宁奕看了就喜欢,索性就叫小龚师傅做了四个,一个孩子一个那不能白叫他一声姑父,姨父不是?
可前些日子接到信,说是大伯父要回京来,他家也有个孩子,唤作柏哥儿的,他只好又叫小龚师傅又再做了一个。
他一拿出来,孩子们的眼睛都粘在这上头了,除了不会说话的两个小的,争着喊:“谢谢五姨妈,谢谢五姨父!”
宁奕笑嘻嘻地说:“别抢别抢,都有呢!一人一个!”
还剩一个,是给柏哥儿的,他就给了廖氏:“大伯母,这个是给柏哥儿的,您替他收着吧!”
廖氏就很欢喜地说:“好好好,多谢王爷还记得我们柏哥儿。只可惜这孩子不争气,晕船晕得面如金纸,否则怎么也该来拜见姨父姨妈的。”
苏氏看着这小老虎项圈儿,啧啧称奇:”这真是极好的手艺,才能把金丝拉得这样子细,连虎头上的绒毛也能拿金丝拉出来。便是这份手艺,便难找金匠师傅来打。”
宁奕就笑道:“在精巧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罢了。孩子们喜欢,便是它的价值。若是碰上不喜欢的,只怕还嫌弃这项圈儿太轻,不值钱呢!”
说着话,便到了午食的时候。今儿中午吃锅子。拿了庄子上进的乌骨鸡,把鸡上头的肉剔了,骨架子合着晒干的蘑菇,当归,黄芪,党参,枸杞,大枣炖了一锅浓浓的汤,拿来做汤底。
那乌鸡的肉呢?用上好的芡粉,在打上几个鸡蛋,放上些油盐,切得细细的蘑菇丁儿,和好了,外头包一层薄薄的春卷儿皮子,做的乌鸡卷儿。
那汤今儿早上天不亮就熬起来,到如今得是三个时辰,一揭开盖子,随着烟气儿飘出来的,还有浓浓的香味。
除了这个乌鸡锅子,还有切得薄薄的牛羊肉片儿,卷成一小卷一小卷的,摆在白瓷碟儿里头,像开得花儿似的,又好看又好吃。又有厨房大师傅手工做的鱼丸子,肉丸子,虾丸子,各色丸子一样摆了一碟子,圆滚滚,胖乎乎的,可爱极了。
还有洗得干净,还带着些儿水珠儿的青菜,莲藕片儿,胡瓜切成的段儿,白菜只要了里头嫩黄嫩黄的心儿,一切四半,摆在碟子里。
这是吃锅子要煮的菜。
除了锅子,倒还有旁的菜。有十二品热菜,什么松鼠鳜鱼啦,酱牛肉啦,樱桃肉啦,八宝鸭啦,都一应俱全。还有八样凉菜,四样点心,甜的咸的各两样。两种汤,一样甜的是冰糖雪梨银耳汤,一样咸的是山珍鸽子汤。
众人分了男女依次入座。
女眷这桌,卿老太太自然是主座。按着长幼有序,自然轮下来就是廖氏,可廖氏让了苏氏去坐:“我与老爷长久的不在家里头,在外头奔波着,爹娘跟前不能尽孝,全仰仗二弟与弟妹奉养爹娘。这位置便是弟妹叫我去坐,我也没脸坐。到还是弟妹去坐吧!”
苏氏到底是行二的媳妇,便是如今二房势大,也不好把廖氏挤下一个位次的。
她就退让道:“大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自古以来便是长幼有序这四个字。大哥大嫂在外头,难不成就不辛苦了?难不成爹娘就不是我与老爷的爹娘?我们奉养爹娘,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还能抢到大嫂前头去了?大嫂,这位置还是你坐吧!”
廖氏要让位置,不是单单的只是让一个吃席的座次。
她很清楚的明白,二房如今早就不同以往了。
卿垣有了伯爵位,还是一品大员,卿知渊如今瞧着不如他爹站得高,可想想,卿垣像他这样大的时候,还在外头做着七品的县令呢。卿知渊日后的前程,必然比他更好。卿垣已经做到一品,圣人却还不取他入阁,便可见圣人更看重卿知渊。
九州的规矩便是,父子两人不能都在内阁做阁老。若是父亲做了阁老,父亲没有致仕,儿子便不能入内阁。卿知渊如今五十刚出头,瞧他这精神矍铄的模样,再干个十几二十年那是没有一点儿问题。如果圣人点了他做阁老,那卿知渊至少在他爹退下来之前,就绝了阁老之路。圣人如今不取卿垣,想来便是想着,慢慢磨炼卿知渊几年,再取他进内阁。
卿垣的几个女儿,个个都嫁得很好。长女三姑娘入了宫,如今是代掌凤印的贵妃娘娘。膝下还有三皇子和三公主,地位十分稳固。次女四姑娘嫁的祁家,虽是个落魄侯府,可祁三郎是翰林院的翰林,将来也是一片坦途。幼女五姑娘,更是直接嫁了个异姓王,成了王妃。
卿家二房如今说是卿家的定海神针,顶梁柱 那是一点儿都不为过。
自古以来夫贵妻荣,但若丈夫需要仰仗他人,那么做妻子的也就要退一射之地。
廖氏很清楚,她丈夫能回来,靠的是谁。儿子走科举,将来入仕途,难不成要靠他那个当了三十几年外放,最后快到耳顺之年才被弟弟给活动回来的老爹吗?那必是不可能的。
为了丈夫和儿子的前程,她自愿向苏氏退一步,服了软日后在这府里,她服苏氏的管。
廖氏年轻时候要强,样样都与苏氏别苗头,争个先后。
尤其是她生了儿子,可苏氏却连唯一的女儿都没了,只能抱养妾室生的孩子时,她可是得意极了,没少冷嘲热讽苏氏。
可奈何苏氏的丈夫争气,儿子争气 ,连她养的女儿也都个个争气。
廖氏从此就灰了心年轻时候争来争去的,如今都是头发花白做祖母的人了,争个什么劲儿呢?就算她硬着头皮争,除了能占个长幼有序,她哪一点儿也比不上苏氏。
争了大半辈子了,如今为了儿孙的前途,她索性退一步,认了输,服她苏氏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