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笑?了笑?, 说道?, “瞧把你吓的,我不?过是说笑?。”

停顿了一下, 又换了另一种口吻,“不?过, 你要真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 说不?定我能给。”

李林兰自然不?敢接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只是委婉拒绝道?,“校书又说笑?了,我怎能找校书要东西。如果校书没有别的事,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刚聊了两句他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王厚立刻站了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又笑?着说, “还没说正事呢。我听说, 修文兄不?仅文章了得,医术也是极佳。这几日我有些不?舒服,喉咙疼,食欲不?振,还伴随着呕吐, 还有些发热,找了几个医师都瞧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修文兄可知晓一二?”

李林兰虽然理智上?知道?来者不?善,但又不?愿意明面得罪侯府的人。

他打量了一下王厚的脸色,不?像生病,但还是说道?,“那请校书坐下吧,在下给你把把脉。”

王厚听他这样讲,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用笑?掩饰了过去,坐回了椅子上?。

果不?其然。李林兰把完脉后,更加确信王厚纯粹就是装病。

但出于对侯府的敬畏,他也不?好挑明,只得附和着说,“想?来校书是这几日奔波劳虑,风寒入侵,吃几付药就好了。”他随便开了几付无伤大雅的去火药,便离开了。

待李林兰走后,王廓从旁边的厢房走了出来,对着王厚问道?,“大哥还是怀疑他?”

王厚的脸上?没有之前的和气,冷漠的说道?,“五成把握。爹可好些了?”

“按照李勉之的建议,已经强行让爹服下了鸡蛋清,吐了两日后,好多?了。”王廓说道?,“虽然勉之媳妇说得有理,能去后宅的多?是女眷,女眷哪儿会有害爹的缘由,多?半是某个混入后宅的外男所为。但何韵亭也说,这位修文兄文才出众,人品也是一等一的,也与?我们?家无恩怨。”

王厚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以前也没见你对爹的事这么上?心,爹出事了,还不?如你那新妇当事?”

王厚常年?在西北替侯爷练兵,对他那些养尊处优的弟弟自然没多?少好感。

不?过他对这个五弟的新妇有印象,就是那个破了自己?沙盘阵的女子,当时他还误以为是哪个弟弟,多?年?不?见,长进了许多?。

这次也是,若不?是何苏欣下令紧急封锁了消息,并?且好好盘问出来了生日宴那日去过后宅的外男,都查不?到这个李修文身?上?!

“大哥说的什么话?。”王廓也不?乐意了。

王厚哼了一声,还是解释道?,“那个李修文,看样子是没胆主?动做这事的,就是不?知,他背后可有什么人威逼利诱他。我查过,他一个进士甲等,按理说给个从六品的官职都不?为过,可不?知道?是谁故意做低了他的任命,这才得了个从七品奉议郎。所以怕是,他私下与?什么人有渊源也说不?定。”

“你最爱把人往复杂了想?。”王廓嘟囔道?,“若好奇,直接直接抓来审问不?就行了。”

“你还嫌爹被参得不?够多??这两日,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报,把一个小小妓女的死闹大了,矛头直指爹的一个旧部。这可好,给了那些人把柄,又借题发挥参了爹一本。”王厚瞪了他一眼?。

继续说道?,“我已经暗示过了,他若是个聪明的知情人,就应该接我的话?。可他没接,要么别人给了他更大的好处,要么,他真不?知情。”

“所以这就是你方?才说的五成把握?”王廓问道?,“又不?能抓来问,那怎么知道?他到底是哪种?”

“我自有办法。”王厚胸有成竹,“你只需要让你那个媳妇,知道?她需要知道?的,就行。”

*

之后的十几天里,李林兰依旧隔三差五地被请去侯府,给王厚看那个莫须有的病,每一次都用王厚专属的马车接去的侯府,每一次都是正门请入。

虽然李林兰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看似热情的拉拢,并?不?是什么登高的梯子。

反倒是他爹李镇华,觉得自己?儿子已经是侯府的红人了,到处去吹嘘。他那个嫡母依旧是温柔刀,假装好意劝他不?要好高骛远,不?要以为受到了侯爷的青睐就能一步登天。

他知道?,她所谓的劝告,不过是她内心的期待。

但此刻,他自己也少有地赞同他嫡母。

因为王厚所做的一切,都像在给他搭高台,就等着他掉下来。

但是同时,李林兰自己?也不?愿意去拆这个台,其一是他确实好奇这个王厚这么大张旗鼓的目的,其二是他也确实想利用王厚这个“高台”,给自己?捞些好处。

所以之后的每一次邀约,李林兰都坦然地接受,甚至偶尔送来的名贵谢礼,他也笑?纳了。

转眼?就到了金秋八月。

李林兰的奉议郎终于等来了一个可以庭议的大事:西夏梁太后,又一次主?动攻打了大宋,官家有意出兵攻灭。

除了他,别的奉议郎也眼?巴巴这上?庭面圣的机会。如果表现得好,被官家看中?,平步青云也说不?准。

中?书外省也是公平,让每个人先交一份有关此事的议论文章,待上?司审核过后,再?挑选三人去庭议。

为了这篇文章,他下了不?少功夫,为此,连一直殷勤去的何家也怠慢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完成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并?且很有自信,一定能一击即中?官家。

然而,他的官运就像被人无形挡住了一样。最后的结果,是两个年?轻同进士出身?的人以及一个老举人,去了庭议。

他很不?甘心,并?以“参考学习”的理由,借来了三个人的文章。不?是自恋的说,但这三人的文章,完全不?如自己?的!

又一次了!为什么,又是这样?

明明别人进士成绩不?如自己?,却得到了比自己?高的官阶?

明明别人的文章不?如自己?,却得到了庭议的机会?

到底为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

祸不?单行。在他去茅房的时候,偶然听到两个同僚在聊天,说起了自己?。

“咋这次李修文没选上?,他文章一直了得啊。”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应该就不?在意吧,可是马上?就要成为侯爷乘龙快婿的人。”

“哪个侯爷?”

“那个太原郡开国侯啊,说是要把他最小的女儿许给他呢。”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与?何侍郎的女儿两情相悦么?还为此拒绝了邓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