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裴知予一路从梅花树下抱回偏房的。
二爷难得温柔一次,男人充满占有欲的吻,和身上冷沉好闻的松柏香,令雪棠有些晕乎乎的,仿佛身陷一池温泉之中,越溺越深。
头一次,雪棠竟在这样的事上,感受到了几分欢愉。
她在床榻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匆忙换上衣裳,去小厨房找阿锦要了避子汤喝下。
“雪棠姐姐!”绒花从门后探出脑袋,很小声地喊她,“我有件事想对你说,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雪棠走下台阶,笑着问道。
绒花把雪棠拉到后院无人的角落里,瞧着四周无人,才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一锭金子,递到雪棠面前。
雪棠惊讶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么结结实实的一锭金子,像她们这样的丫鬟,怕是拼死拼活地给主家做一辈子活也赚不来这么多。
绒花抿唇道:“今儿一早,东院那位大夫人身边的丫鬟翠春便把我叫了去,说是大夫人要见我。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去了,大夫人见面便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让我去勾引二爷,还许诺说,若事情做成,她还会赏我别的好东西。”
雪棠闻言,眼底神色渐冷。
沈语柔此举是何意图,她再明白不过。左不过是见二爷给她抬了妾心里不痛快,所以想找个人来分走二爷的心思,让二爷不再宠爱她。
这沈家小姐还真是有闲心,雪棠至今仍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沈语柔,让沈语柔对她恨到这般地步。
正思量着,绒花又怯怯地拉住了她的衣袖,很是天真地说道:“雪棠姐姐,我其实……挺害怕二爷的。光是看见二爷那张冷脸,我都快吓死了,更别提让我去勾引二爷了!可是大夫人非要让我收下这金子……我现在,是不是成了大夫人的同伙了?我该怎么办啊?”
绒花咬着唇,十分纠结为难。
雪棠想了想:“大夫人既然挑中了你,恐怕此事不会轻易作罢。你既不愿意,不如直接将事情告到老夫人那里去,只说你胆子小,不敢做出这等勾引主子之事,请老夫人定夺。但如此一来,必定惹得大夫人不快,只怕到时,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绒花思量了一番,觉得雪棠这话说的也有理。
“这大夫人也真是奇怪,不管管自个儿院子里的事,倒想着往二爷身边塞人。”绒花小声嘟囔道,“一点皮肉之苦罢了,算不得什么,总比让我提心吊胆地去勾引二爷强。”
雪棠不由失笑道:“你就这么害怕二爷?”
绒花用力点头,肩膀都跟着抖了抖:“二爷整日冷着张脸,跟阎王似的,我每次在院子里见了二爷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姐姐就不害怕二爷吗?”
雪棠认真思索了片刻:“起初是有些。但后来习惯了,便不觉得怕了。”
二爷并非随意发脾气之人,还是讲理的。
只要做事妥帖,不出什么错,二爷的气,自然也就发不到她身上来。
绒花低头,再看了眼手里的金子,到底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一块金子,心里还是有几分舍不得。绒花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眼神坚定地对雪棠说道:“我这便去找老夫人!”
雪棠看着绒花跑远的背影,心想若沈语柔知道此事,定然恼羞成怒,怕是不会轻易放过绒花。
可绒花打心眼里不愿意做那等勾引二爷之事,如今除了将此事告到老夫人面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雪棠心里为绒花担心着,默默地回到裴知予的卧房,垂眸为裴知予磨墨。
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头便传来了霍礼的叩门声:“二爷,老夫人请您去明安堂一趟,说是有要事与您商量。”
第59章 欺负
雪棠随裴知予来到明安堂时,绒花正跪在地上,眼眶红红地对崔老夫人诉着委屈。
“老夫人,大夫人身份尊贵,奴婢不敢忤逆大夫人的命令,但奴婢更不敢擅自勾引主子,实在无法,只得求老夫人为奴婢做主了!”
崔老夫人手里捏着绒花交上来的那一锭金子,瞥了眼坐在身侧的沈语柔,神情复杂。见裴知予进来,崔老夫人咳了声,简短地把事情经过对裴知予讲了一番,只是言语间并无责怪沈语柔之意,只说是沈语柔见他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只雪棠一个,难免太过冷清,见绒花机灵懂事,便想着让绒花和雪棠一起服侍他。
裴知予闻言,目光冷冷地扫过座上的沈语柔。
沈语柔眼神躲闪,低头喝茶。
雪棠在桌案上布好纸笔,裴知予收回视线,从雪棠手中接过笔,在纸上漫不经心地写道:“怎么,东院里的事不够嫂子操心的?连我房里的事,嫂子也要插手么?”
沈语柔抿了下唇,没有回答裴知予的问题,而是转过脸很是委屈地对崔老夫人说道:“祖母,二爷毕竟是行焉哥哥的弟弟,常言道长嫂如母,我这个做嫂子的,替二爷操些心,有何不妥之处?二爷如今也到了该娶妻成家的年纪,可身边伺候的丫头就只雪棠一个,我也是为了二爷着想,才挑了绒花去服侍二爷的。”
崔老夫人叹了口气,握住沈语柔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祖母知道你是好心,但你才刚嫁入侯府,就插手夫君弟弟的私事,若是传出去,会惹来不少非议的。”
顿了顿,崔老夫人继续道:“我知你才回到相府不久,许多规矩事理,苏夫人大约还未来得及教你。知予的事,自有我这个做祖母的为他操心,你就不必过问了。”
沈语柔闻言,顿时心里一紧,老夫人这是嫌弃她不懂礼数了?
自被认回相府,沈语柔最怕的,便是别人说她不知规矩没教养,一时间又羞恼又委屈,紧紧抿着唇,脸色涨得通红。
裴知予见状,眼底不由掠过一抹讥讽的神情,他重又提笔,在纸上随意写道:“我看嫂子清闲的很,不如先关心关心大哥吧。听闻今早大哥早早地就出了府,往春燕楼去了。”
沈语柔蓦地抬起眼睛,春燕楼?那不是京中有名的勾栏之地吗?
今日是她和裴行焉成婚的第二日,裴行焉就急不可耐地要出去找妓子了?
怪不得他要和她分房睡……
沈语柔越想越气,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崔老夫人连忙打起圆场:“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行焉一向在府里待不住,许是腿伤刚好,急着想出去散散心,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裴知予不置可否,只淡淡写道:“嫂子若闲得无事可做,不如多读读书,跟着祖母学学规矩。把手伸到夫君弟弟的院子里,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让外人知道了,这永安侯府的名声,怕是也烂透了。”
写罢,他懒得去看沈语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神色,径自带着雪棠离开了。
崔老夫人叹了声,安慰沈语柔道:“知予说话是直了些,你莫往心里去。”
“是,那我便不打扰祖母了,先回房歇息了。”沈语柔忍着委屈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