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舰上只要不是犯人,所有士兵,技工,经营者,每天都自动得到二十军饷。
最便宜的压缩营养剂,一天剂量花费十军饷,而黑圈犯人,在他们身上发泄一次,只需要五军饷。
除三大重罪之外的犯人,灰色项圈,必须自愿不得强迫,一次费用五十,导致有些人故意去偷个面包苹果,开始末世躺平之路。
曾有人对此就人性和文明质疑,但法规推行让犯罪率下降,士兵情绪缓和。
供需生存,人类的延续,是压倒一切的正义。
地下金属垃圾场的维护电梯,许修恒按了半天毫无反应,站着想了半分钟,转身推开旁边通道,下行的攀爬梯子深不见底,手脚踩上去,生锈金属声响刺耳。
应双戒正蹲在仓柜里试图给老式DVD播放机供电,旁边方形电视雪花波纹闪动,图像忽明忽暗里,出现古老的香港动作片。
垃圾场铁门被踹开,应双戒顿时跳起身,无声比在柜壁内侧,脸上神色一闪而过的绝望,随即黑暗沉寂杀机涌动,小臂长度的金属片,打磨的异常尖锐,被他握在手中。
“是我”,许修恒率先开口,才稳步走进去,看见应双戒明显松懈下来,手掌被铁片割伤鲜血滴落,“有人找过来会被你杀了灭口?”
应双戒笑了笑:“我也是刚想到,就算杀人,好像也没法再判得更重。”
“你手里那是什么?”
有点出乎意料被问这个,应双戒抬手回答:“戒刀。”
“我见过戒刀,不长这个样子。”
“应双戒的刀,就叫戒刀,有什么问题?”
“……”许修恒又进入思索状态。
“你那天后来,跟双逸聊的怎么样?”
“我说需要时间考虑。”
“这都几天了,还没考虑好?”应双戒语带警告,“你可别把双逸的大好青春年华都耽误了。”
“我需要先把跟你的事想清楚”,许修恒不为所动,“我一次只能想一件事。”
应双戒抿了下嘴唇,暧昧低声:“前天,去看了?”
“去了。”
“解气么?”
许修恒冷冷看着他:“你跟别人的事,和你跟我的事,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应双戒愣了片刻:“你是想了多久,才想出这么个精彩绝伦的结论?”
“你对我做的事,三成给应双逸出气示威,另外七成,是需要把柄,但侮辱我的时候,透着股谨慎,献媚讨好”,许修恒眉眼深邃如夜路,平坦中滲透压迫感,“你的胁迫更像恳求,最大可能,跟我刚晋升的职权有关。”
“厉害啊,推理准确无误”,应双戒咂下嘴,低头眼神轻晃,“下个月你去苍穹,会开始少校级别前沿勘查,要自组近卫队。能不能带上我?危险系数高的任务,带个罪犯探路是常规,没有人会置喙你的动机。”
“让我想想。”
笨重电视里还在影像闪动,年轻男人独自对打十几人刀光剑影,潇洒自如,意气风发喊了句:来啊,打架我最喜欢。
“这是什么?”始终笔挺站立的许修恒,问席地歪坐的男人。
“方世玉,六十年前的动作片,我最喜欢的……”,应双戒后仰头向上盯着他,“这都快演到结局了,你想好了没有啊?你真的什么事都要想这么久?”
“等。”
片尾字幕挂出,应双戒猛然翻身跃过去,双手按肩将许修恒推压在铁壁上,挑眉笑道:“要不我做点什么,加速你的思考过程?”
不等许修恒反抗,手掌已向下,抚过他胸前到腹下,那股难分冷热的诡异之感,又在身体里蒸腾起来。
应双戒双膝跪地,抽出他制服腰带,不以为意道:“别紧张,这次就真的只是,献媚讨好。”
(7)七年
长尾街的酒吧,卖的都是勾兑气泡水,半分酒精不含,真正的烟酒已经是拍卖级奢侈品。
其实想醉生梦死,只需要闭上眼睛。这里没有四季,没有日出日落,黑夜白天全靠光线模拟。
看门人,也是老板,嘴里咬着根塑料吸管,在水池里清洗酒客留下的杯盘,幸而淡水供应富足。
可这异星凝水技术,跟青鸟军校创办者,以及目前军舰半数以上专利归属人的姓名,都已经被遗忘,或者说提及只剩痛恨和唾骂。
“廉副官?”
所以刚才许修恒能认出他,廉肖惊讶加叹服:“那么久之前去传信一个照面,你能记到今天?不愧是许上将的儿子,过目不忘么?”
许修恒沉默片刻,总不能说,是那不久前其他人来访他叫错称呼,父亲感到尴尬耻辱,把他关在房里,不把重要人物全部记清就不准吃饭。
那样记住的事,倒确实过多久都不会忘,不敢忘。
廉肖在他旁边坐下,自嘲笑道:“我早不是什么副官,都快十年了吧?”
“七年”,许修恒回道,“2048,四舰陨落,双子惨剧。”
“记得这么清楚,当时也去示威游行了?”
“没有,那个月,正好是我返地假期。”
廉肖眼神飘远:“你很幸运,那时不在,难怪你会跟应双逸走得近。”
卫地七舰,由近及远,依次是青鸟,逐浪,苍穹,双子,先锋,黄道,天意。
前三舰全副武装,后三舰支援储备,居中双子最为巨大和特别,分为两部分各自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