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液顺着食管往下流，胃里也冻得发痛，但有了食物到底是好了一些。

到了快深夜的时候，我才发现白天自己吃掉了冰箱里最后一根营养液，我得出门买新的。

据我上一次出门，已经过了三天，我动作迟缓地给自己套上外套，中途又流了一次鼻血，我面无表情地擦干净，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阵一阵地疼。

好不容易下了楼，学校里的便利店差一点就关门了，我顶着店员不满的目光，买走了柜台上剩余的几支营养液，他帮我拿袋子我包装起来，目光却不住在我身上打量。大概是我的气色太差了，再配上我这白发红眸的诡异造型，恐怕在他眼里我就像是终年不见天日的僵尸，当深夜终于肯出来蹦跶了。

回去的时候，路上明明一个人都没有，我却依稀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古怪的动静。

军校里当然不可能有鬼，我猜是谁奉命监视我大概是秦家人吧，反正不是魏衍，毕竟上将应该不在乎我的死活了。

我也懒得管谁在跟踪我，晃晃悠悠上了楼，把营养液往冷藏室一放是冷藏室不是冷冻室，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鞋也没脱，就在玄关沉沉睡去。

或许是在地上吹了一夜冷风的缘故，第二天我的病更严重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形容枯槁，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像个怪物。我暗淡的红眸混沌着，白发打着结，难看得像是脱了相的骷髅。

幸好魏衍没看见。

我随便吃了点药，喝了两瓶营养液，心想要是还不见好转的话，我就去看看医生吧。

但我高估了自己，到第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我烧得连床也下不来。

后脑缝合芯片的地方一阵阵发疼，这时即便我再蠢也大概猜出来，这不是病，是秦家启动了芯片，里面缓慢释放了致命的毒素我已经没用了，秦家和元帅的目的已经达到，留了我也是徒增祸患。

秦家很会伪装杀人，大概之后我的死因可能是心肌梗塞之类的吧，反正法医查不出来。

魏衍要是发现我死了，会不会难过？

很奇怪，我揣测着他们的心思，却没有任何怨恨或愤怒。大概是我中毒的太严重，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我不是很怪他们，也不怪魏衍，只是自暴自弃地觉得，反正也没人在乎，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就这样吧。

而等到了第五天时，我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我一直在昏睡，没力气下床，没力气吃东西。放在远处桌面的手机前几天还嗡嗡作响，那天离开魏衍后我一次也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也没有再看屏幕一次。但手机今天终于耗尽电力，什么动静也没了。

毒发得太厉害，我没能熬过第六天。

死前我的身体突然有了些预感，不受控制的痉挛着，我没能力反抗了，只是忽然有些解脱。最后清醒的时光里，我还是很没出息地在想魏衍的事。我想和他道歉，告诉他那天说的话都是违心的，我明明知道他听不到，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给手机充了电，录下视频，像是在给这个世界留下遗言。

我果然还是有很多遗憾的事情。

“上将，大概你永远也听不到我说这些话了……我已经没力气了，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颠三倒四的话，到这时毒素大概已经进攻了我的神经系统，我记不清我刚才说过什么，只好反复地说着那几句重要的话。

“真的很对不起，可我现在要死了，你能不能看在我这时候还在跟你道歉的份上原谅我？”

“我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我想说的是，我真的很爱你……”

“你能不能原谅我，要是不原谅的话，能不能在我死后墓前放一束花？白色的就好……”

“魏衍，我没力气了，我想说……”

我泪流满面，说不下去了。最后那句话我出口的时候忘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我的脑子已经坏了，呼吸很困难，我没能力认真思考自己还要说点什么，我干脆不说话了。

反正魏衍也听不到。

我的临终遗言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终于到这个剧情了！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雪花般的评论请向我砸来吧！！

第25章 25. 真相

【那他的小狗会死吗？】

作者有话说：

Check In

其实魏衍一开始就知道虞温是秦家间谍的消息，远比被元帅告知之前更早。

那是一个巧合，他在协助虞温机甲训练时意外发现，对方许多攻击姿态与秦召祈的第四舰队有诸多相似之处，像是从前受过训练。但虞温的家世他了解，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没机会在进入军校前获得这方面的机会，只是出于好奇，魏衍私下托人调查。

随即才揭开了潜伏在水面下的真相。

拿到结果时，魏衍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他以为自己会暴怒，现在反倒有些茫然。他坐在书房里，手上的情报来自于他信任的副官，绝无差错，他心心念念的小狗是秦家派来的奸细，可他又想，若真是这样，那虞温真是天生的骗子，演出的柔情蜜意像是不掺半点假。

可他的小狗是这么聪明的人吗？

虞温就在楼下，他想找对方对峙，在开门的瞬间却忽然顿住手。魏衍意识到自己在犹豫，明明是该雷厉风行处置叛徒的时候，他却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要是摊牌的话，虞温会走吗？

门把手被转动几次也没打开，魏衍忽然意识到自己竟也被影响得优柔寡断。他从前从不会这样，如果是危害舰队的因素，他向来毫不犹豫便铲除了，可现在心里却侥幸地想，小狗明明可以借机获取更多情报，对方却一次也没做过这种事。

为什么？

是有点喜欢自己吗？

魏衍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他找着借口放任了虞温背叛的行为，小狗越来越喜欢黏着自己，即便在自己的纵容下偷取情报的机会变得更多，对方也从未动手。

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吗？

还是在害怕？

魏衍要进一步试探小狗，他伪造了一份秦家绝对感兴趣的文件，不设防地放在书房里。可直到储存器都落了灰，也不见虞温去碰他的小狗很笨，即便耍心眼也不会聪明到这种程度。

那大概虞温是真的不会再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