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道：“这个确实因人而异，夫人不妨多与他说话，他这个时候是能听见的，兴许听到了，便醒过来，也更有利于恢复。”

先前陶彦青生怕打扰凌恒休息，一直不敢说话，现下送走了徐大夫，便一刻不离地在凌恒身旁，将这几日以来心中积攒的话语一点一点说给他听。

“凌恒，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早点醒来好不好？我很想你……”

“你不是喜欢听我叫你相公吗，相公，你别睡了，起来跟我说说话可好？”

“相公，爹和娘都很担心你，爹说要是你醒了，以后再不打你板子了，不过你最近都很乖，我看他也没理由打你；娘亲自给你煮了鱼汤，可惜你没喝上，我尝了一碗，很香，娘说她明日还会煮……”

“相公，你还不知道吧，是雪影救了你，你说它是不是好聪明？不愧是你养的马……”

“相公，三殿下派人送来了好些补药，我想着你病重，先收下了，改日再登门拜谢。”

“相公，你醒来之后，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了……”

……

如此从白天说到傍晚，陶彦青说得嗓子冒烟，一旁的茶壶加了好几次水。

夜里旁人都退下了，烛光下，陶彦青把凌恒的手握在掌心里，近乎虔诚地说着：“我们成婚吧，我是说真的，我已考虑好了，此生我只想与你常相伴，如果你想要，我们也可以生个小孩，多生几个也可以……”

说着说着，陶彦青的声音低下去。

床上的凌恒也不知是否听见他的话，仍是安然睡着，一动不动。

陶彦青叹了口气，忍住心中失落，又道：“你说你怎么这么能睡啊，我跟你说这个你都不醒，看来你是真的不会醒了……”

他一说完就后悔了，连忙默念把这句话收回去，忽然想到平日里凌恒的个性，又道：“该不会跟你说好的没用，非得骂你两句你才当回事吧？”

陶彦青道：“你再不醒过来，我明日就改嫁……”

忽见凌恒的嘴角动了动，陶彦青连忙继续道：“我我我马上改嫁，一眼也不多看你了，我要嫁给东街的李秀才，西街的王掌柜，反正就是不跟你好了！”

凌恒的眼皮动了动，陶彦青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眼见他不再动了又继续道：“到时候我要跟别人拜堂，让别人插我的小屄，给别人生孩子……”

凌恒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眼睛微微睁开的同时，喉管里也发出嘶哑到无法辨认的声音。

“你，你敢……”

陶彦青一见凌恒睁眼，两行眼泪瞬间从眼眶滚落而下，他侧身抱住凌恒，用脸颊去蹭凌恒的脸，道：“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凌恒扯了扯嘴角，他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只能发出辨认不清的音节，陶彦青连忙去倒水，又喂着凌恒喝了好几杯，他才有些缓过来了。

陶彦青找来枕头，让凌恒靠得高一些，又问他饿不饿，身上难受不难受，又说要去喊爹娘来。

凌恒看陶彦青高兴得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心中温暖又安定，他勾勾手指，陶彦青就乖乖凑到床前，问他怎么样。

凌恒手上无力，只得刮了一下陶彦青的鼻子，缓缓道：“你说要改嫁？”

“骗你的，”陶彦青急忙拉住凌恒的手道，“还不是你，一直不醒来……我说了那么多，你光听这个……”

凌恒虚弱地笑笑，他把陶彦青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道：“怎么没听见，我听见你说要与我成婚。”

陶彦青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激动时落下的眼泪还没停，他伸手去擦，又哭又笑道：“嗯。”

“还说要与我生小崽。”凌恒笑着，眸光闪烁。

陶彦青听到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其辞道：“这个等你好了再说。”

凌恒故意逗他，说着说着眼睛就要闭上：“哎哟我怎么又要晕过去了……”

陶彦青没办法，他如何看不出凌恒是假装的，可是又生怕凌恒真的又要陷入昏睡，连声道：“是！我是要给你生孩子！你一痊愈我们就生！”

凌恒看陶彦青这焦急又一本正经的样子，心情大好，他勾了勾陶彦青的下巴，后者马上会意，凑到凌恒脸侧闭上眼给他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但是足以确认彼此的呼吸和温度。

吻过之后，二人也都更平静了些，凌恒望着陶彦青眼下的凹陷，唇上的血痂，柔声道：“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去好好睡一觉，宝贝，你看起来很累。”

陶彦青点点头，却不肯离开，他道：“我守着你，你睡着了我再走。”

凌恒又摸了摸陶彦青的头发，闭上了眼，再次沉沉睡去，这一次，他的嘴角有幸福的微笑。

陶彦青又守了好一会，等到守夜小厮来劝他回去休息，他才肯从凌恒床边起身。群①￠1037⑨6⑧⒉1看后章

重返

凌恒的伤好得很快，清醒几日便能下床走动，约有一个月的时候已能活蹦乱跳了。

陶彦青总是很紧张，怕他崩裂伤口，不让他习武，床上也不让他动，于是总是他钻进被子里给凌恒口，或是坐凌恒脸上，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也会自己坐上去，如此恩爱种种，暂且按下不表。

沈氏觉得这次凌恒能有惊无险，多亏菩萨保佑，等凌恒身体好些了，就说要带二人再去庙里上香。

还是去碧林寺，二人听沈氏说起时都愣了一愣此处对他二人来说有些特殊，不过现在风波早已平息，也是时候再去一次，留下新的回忆。

凌恒说去庙里之前，他要先去见一个人，他没跟爹娘说，唯独带了陶彦青，二人一起前往端午那日还马的云水阁。

不过凌恒并未让陶彦青一起去见三殿下，只让他在外间等待，说要单独谢谢三殿下救命之恩。

陶彦青本也不想见萧云程，只同候在外间的霜羽聊了几句，表达感谢之后，又问了问祝凤笙的情况，霜羽直言已有很久没见过祝二公子了。

凌恒与萧云程聊完之后心情不错，可是不肯告诉陶彦青他们聊了些什么，只说以后不必一直担惊受怕。

很快就到了前往碧林寺的日子，此时已进了腊月，天寒地冻，山上一片冰天雪地，景色倒是相当漂亮。

凌恒今次特别高兴，一直拉着陶彦青说话说个不停，陶彦青如今虽对他诸多纵容，还是被烦得不行，直道要回去找徐大夫看看凌恒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凌恒才不管他，兀自在陶彦青脸上亲了亲，小声道：“今夜亥时三刻，后山银杏树下，你若不来，你相公就要被冻死在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