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锦欢没想到会被她察觉到倦态,于是回称谢谢,又不禁感叹最近总被无端思绪左右,悬在半空似的,不上不下,他自认时露那番话是他心境映照,灵魂麻木的他就像盛大海滩上的安全区看客,可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至少能全身而退,而现在,海水已经漫到了他的脚下。

晚上,任锦欢去E3找金向棠回去,遇到满脸乐哉的老齐向自己问好,便客套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

老齐说他们最近挖了许多海外商家入驻新app。之前竞对怕卖家流失,一直严格监控、限制各接触渠道,招商难度大增,于是老齐等人出了个“损招”,找了大批人伪装成买家在Lazada、Ebay平台下单,并在备注里留电话。一个月内翘走了对方20%卖家。

“厉害啊齐老师。”

“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丈,洋兵难敌中国将。”老齐当场起兴,越品越觉这句单押挺妙,然后对任锦欢道,“你是来找金总监吧,他在里面开会,估计还得半小时,我帮你讲讲?”

“没事,我在这等他就行,你们先忙吧。”

他看着老齐幸甚至哉离去背影,一时也有点羡慕这种怀着热爱做事的体验。

来到会议室门外,任锦欢透过玻璃窗看见金向棠和一

任锦欢看了一阵,心想,他怎么这么有精神力,似乎24小时都不会累,还有,笑得时候挺帅,令人心旷神怡。

金向棠这时恰好注意过来,任锦欢便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就在附近等,让他不用急。

他找了个空位,正对着会议室,然后百无聊赖刷手机,接到一条来自母亲周连锦的消息,说带的一批小孩子进了省幼儿舞蹈决赛,让他帮忙转发拉个票。

任锦欢点开介绍视频,周连锦正端庄大方、举止得体接受采访,一个小女孩忽然入镜,奶声奶气说,老师,我想上厕所。这幕令他忍俊不禁,随后朋友圈也收到不少评论和赞,同事留言称:“阿姨长得太好看了!”、“你妈妈真是个大美人!”、“你家基因也太优秀了。”诸如此类。

他翻阅几条后,想起周连锦这些年光景,之前还担心她可能会有心理落差,但实际上,离了万众瞩目的大舞台,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也经营得有声有色,而那个跳不出我执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精心营造的外在形象为他赢得示好青睐,内心自知的虚伪功利令他陷入空虚,做惯了天上飘来飘去的风筝,也希望底下有人能拽住自己的线。

在漫长余生里,这个人既不会成为衣服上的饭粘子,也不会成为墙上的蚊子血,应该是灿烂的、明亮的、光彩炫目的,才能让自己麻木的灵魂一遍一遍怦然心动。

可是这样的人凭什么为他停留呢?

他哀哀看着会议室,在渐袭的困意里,怀着无限惋惜。

工区里不知是谁在深夜定了闹钟忘记关,任锦欢被铃声扰醒时,白炽灯光刺得他睁眼困难,适应之后,他撇过脸,发现金向棠已经坐在身旁,对着电脑办公。

“回去吗?”金向棠把电脑合上,露出轻松笑容,问他。

睡意还没散去,任锦欢反应迟钝地点点头,然后瞥到手机,才意识到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你怎么不叫醒我,说好的我等你,结果变成你等我。”

“没事,我正好顺便加个班。”答得豁达,他走到饮水机旁,在等任锦欢穿外套时间里,帮忙换了桶水。

整个楼层其他人都已走光,任锦欢给他递了块湿纸巾擦手,不知不觉忆起中秋种树一幕,觉得这个人骨子里被崇高教养支撑,他给予生活恩赐,而生活也未辜负他。

还是想再试一次,任锦欢心想。岂蛾

于是,当第二张心愿标签纸伸到面前时,金向棠愣了两秒,调侃说:“一周用完两张,就算是菩萨,被你这么频繁求也不灵了。”

“菩萨当然没你灵。”任锦欢同他走进电梯,声音好听道出奉承。

“那你这次想要什么?”

他盯着墙上的检修日志卡,目光里明亮攒动,道:“你第一天入职时穿的那双鞋很好看,这个周末,你带我去买一双吧。”。

一个很简单的小要求,简单到有些纯粹,金向棠问,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个。

为什么,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他不想浪费自己。

于是,在一层按钮闪烁,电梯门打开时,任锦欢回过头,看着他,柔情婉转开了口:“学长,就在刚刚,你我都节约了生命里的1.2秒。”

最近三次元工作有点忙,可能得持续两周。

另,请大家提前准备好乘客票,我们马上开始滴滴滴?(? ???ω??? ?)?

缘至心灵>>21(上)

金向棠降下车窗,侧着头看风里飘卷的银杏叶,像轻歌曼舞的丽人,铺了一地金黄。

周日的北京城天空难得清新,没有雾霾,湛蓝晴好,小区几位阿姨晨练回来,见他坐在那辆刚洗过的帕拉梅拉里,脸上戴着副墨镜,潇洒倜然很是招眼,之前社区活动中遇过,都认识他:“去约会啊小金?”

他偏过脸,粲然道:“单着呢,我这是去还债。”

知他在开玩笑,便道:“你说你,还债得赶早啊,磨久了人家给你翻利息!”

京片子的诙谐总有几分严肃,初听难辨真假,金向棠洒落笑道:“可不是,但我这债主起得都没你们早。”

话毕,口中的“债主”将将走出单元楼,悠然松泛下了台阶,与迎面熟人点头而过。

北京冬天明冷暗暖,寒风都带着不伤人的钝感,只是对任锦欢来说,从暖气屋走到室外略折磨人,像逐渐转凉的花洒出水浇在身上。他把手插进衣兜,听到一声车喇叭,倏然露出会心笑容,踩着满地银杏叶,在“沙沙”声中走过去。

金向棠老远就看见他,穿了件米色羊毛衫,高领护住冷白脖颈,外面裹着浅咖色格纹大衣,身材高挑,整个人透着轻俏济楚劲,向他走来。

果然,江南好啊,金向棠默叹,春江潋滟、江花婉约,大好的北方阳光都被衬得泼辣粗蛮。

“没等久吧?”任锦欢上车后问他。

“没呢,刚才还跟那几位阿姨唠我什么时候还清债,你就来了。”

任锦欢不知道上下文,墨镜又遮住了对方神情,没听明白,金向棠也不打算解释,忽然瞥到他头发上沾了根掉落的银杏叶柄,于是提醒他。

“哪儿?我看看。”

可他没打开遮阳板的化妆镜,却是自然探身,凑近到金向棠面前,对着墨镜专心寻找。

金向棠微眯双眼,凝视这张若无其事的面孔,目光稍稍下移便瞅到敞开大衣里细窄腰身,任锦欢找到了叶柄,伸手去拈,羊毛衫下摆随着牵动往上滑,单向镜片起了很好遮挡作用,如同朦胧屏风,隔着一方的打量与一方的故意,等到收尾时,又像什么都没发生。

恍神过后是无可奈何的闷笑,金向棠在之前感叹里加了补述江南虽好,但是多妖。

车子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