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杏娘一向眼馋俞婉的铺子,就是知道她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全是精品。听说这是特意为她研制的,心里舒坦,眉开眼笑,难得夸了几句,东西拿在手里就要往脸上试试。

俞婉微微一笑,退了出来,回到院子,寇冲正等着她,上前一步轻轻抱住,“辛苦你了。”

如今娘心里只有爹,对他这个儿子诸多不满,对儿媳更加没有好脸色,他当然心疼。俞婉在床上跟寇冲撒娇求饶次数多了,床下不自觉就带了出来,靠在他怀里舒服了就不想动,“她高兴就好。”

只要安安分分过日子,损失些东西算什么?不过他们家的笑话外面确实瞧得够多了,“十三婶昨儿跟我说,娘一直闹着要回去,逢人便说个不停,她如何辛苦寇家如何亏欠。外人都看笑话呢,叫咱们好生想个主意才是。”

他叹口气,“有时候我真不愿意跟娘生活在一起。”

娘为了他们兄妹付出牺牲太多他知道,可他跟婉婉关系一直僵硬,娘在中间搅合不少,现如今他一点一点将婉婉的心捂住,迟早有一天会捂热,就不说什么了。娘又起了新的心思,在外面遭人耻笑他自有办法收拾那些人,家里的纷乱却无法平息。

“有什么办法,那是你娘。”就像她爹,上辈子父女关系紧张,好像眼不见心不烦,其实心里还是互相记挂,这便是血缘亲情。再讨厌那个人是亲人,虽方法不对,还是爱着自己疼着自己,怎么忍心不管。

“婉婉,谢谢你。”寇冲抱着俞婉像抱着自己的一切,“你对我真好。”

俞婉哑口,其实她对他真算不上好,很多时候不过顺水推舟。寇冲行走在外,衣裳鞋袜全是十三婶准备的,吃食用具爹那边出了大力,前些时候若不是爹交代,俞婉都想不起来如今天冷,她该给他做一件防雨雪的披风,他的身上没有一件她的针线。都尉府一应外交应酬俞婉从来不过问,都是他自己处理,晚上回来饿了,面都不会给他煮一碗,要是爹在外行走一天,她一定会做好吃食等待。

虽万事哄着顺着胡杏娘,其实还是为了自己清净的小日子,跟他真没多少关系。

倒是他对她时时惦念,在外面练兵烤个兔肉鹿肉,叫亲兵包在披风里送回来叫她尝热的。一到休沐时间带她各处去耍,铺子里有什么事情她这刚知道消息,他已经解决了,搞得现在铺子里的人倒将他当了主心骨。晚上两人情爱频繁,从来都是他伺候她洗漱,有时候俞婉渴了饿了,寇冲二话不说爬起来给她弄吃的,伺候地舒舒服服。

这种蜜里调油的日子,是俞婉上辈子不曾尝试过的,有时候几乎将那些惨痛的经历淡忘,专心沉浸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其实寇冲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害死她的人不是他,他还将她好好安葬,杀了人给她报仇,还要他怎样呢?

她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给他做些小玩意,连俞罗衣那样目下无尘的,也会给丈夫做个荷包、香囊什么的增进感情。俞婉拿起针线盒子里做了一半的剑穗把玩,一个红色的同心结,不知他会不会喜欢,忽觉自己居然生了讨好寇冲的心思,一时怔然。

不是早就打好主意要守住自己的心吗?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寇建德跟周夫人够亲密了,身边还有两个通房丫头。寇冲那方面旺盛,她常不能满足他,如今忍得辛苦,不定什么时候忍不住了,就给她找些姐姐妹妹回来。

她若将一颗心陷在他身上,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俞婉摇摇头,将杂念抛出脑海,将打了一半的穗子塞进箱子再不叫它见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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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狗吗?老是咬我

俞婉送给胡杏娘的玉颜膏是最新研制出来的,积雪草、川杛、薏苡仁等草药都有祛斑美白、嫩肤活肌的作用,十斤干草药才能凝出一滴精纯,成本太高,往前一直没有用草药当原料,现如今寇冲时不时补贴她银子,再加上聚宝阁赚的,俞婉打算再研制一批贵妇人美颜膏。苌煺铑A銕缒∠更群九?二肆衣‵五七陆五肆

成本虽高,价格也高,绝不至于亏本。而且俞婉制作这些东西也是有用途的。被今上封为贵妃的那位庶母很是得宠,当今皇上对她言听计从,前朝很多不好办的事情求到贵妃跟前,事半功倍,只是贵妃娘娘久居深宫,敲门砖不得宜,倒不好相见。

妇人嘛,谁对变美不感兴趣?蒋典史家的夫人找到俞婉面前,向她谋求上好的玉颜膏时,俞婉就猜到他家准备用这东西讨好京中的贵人,也不多话,将原本就精巧的东西用烧制更完美、描绘更灵动的瓷盒装上,蜂蜡封好,整整齐齐一套装在木盒子里给蒋典史家送去。

典史夫人为酬谢俞婉,特意设宴款待,还邀请了几位千户夫人、化隆县的大户人家夫人。俞婉前去赴宴,人没认识多少,又将聚宝阁推销了一波。

就像杜二姐曾经说的,她就是最活灵活现的招牌。大家一看俞婉剥壳荔枝般的肌肤,不点而赤的唇,玲珑的身段,再矜持的夫人太太,也忍不住想朝她打听保养方法。俞婉知无不言,她本就对这些感兴趣,自从聚宝阁开起来,更是将日用变成一项技术钻研,从头发的保养到脚指头的养护,没有她不知道的。

聊起这些女人都感兴趣的东西,最容易拉近距离,俞婉还找到那么两个说得上话来的。蒋夫人将女眷们都安置好了,才有空跟俞婉搭话,“我家那口子还不信你的东西有这么好,他是没看见你,看见你就知道找你帮忙算是找对人了。”

蒋夫人是个直肠子,没什么心机,哪有人当着面这么说话的,可她偏就说了。俞婉跟她来往几回,觉得相处很轻松,说话也直接,“其他的我不敢打包票,但只要是个爱美的就一定喜欢的。”

她这次帮蒋家的忙,是用了心的,将铺子里卖得最好的东西凑成了一套,互相搭配,又没有重复的。不但有女人用得香脂香膏,还有男人用得各种木香、竹香,蒋夫人全程看下来,最清楚不过,喝一口茶道:“所以我谢谢你呢,知道你不耐烦参加这种宴席,这次我只请了这么几个人。原本也是要请程副千户的夫人,听说是你堂妹?她家有事来不了。”

“什么事?”俞婉对程家了解的不多,也不清楚俞罗衣婚后生活怎么样。

“你不知道?”蒋夫人惊奇完,滔滔不绝便讲了程家的事情。原来那位程副千户的母亲是个五十来岁的寡妇,平常跟儿子极是亲密,前头那个媳妇就是叫她挤兑死的。当地多少人都知道底细,所以不肯将女儿嫁给他家,俞家搬来没两年是以不清楚,才上这么个大当。

蒋夫人压低声音嘀咕,“把儿子当成丈夫一样,听说动不动就晕倒叫儿子抱着进屋,儿子儿媳同房时间长了,就在窗户底下走来走去,第二天拈酸吃醋给儿媳妇找事。程副千户也是个不知事的,一味偏帮老娘,你家那位妹妹,日子恐怕不好过。”

说完去看俞婉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蒋夫人便猜测,俞婉跟那位堂妹关系不怎么好。倒也不好再说人家的私事,张罗着下人开宴,吃完饭,喝茶的功夫大家拉拉家常、逛逛院子,转眼到了告辞的时候。

马车停在大门口,诸位夫人辞别主人家,各自走了。蒋夫人将俞婉送到车跟前,远远有人打马前来,走到俞婉身边,似是不放心将她看了一会儿,这才朝蒋夫人抱拳。

来人个子高挑,一身玄衣披风威风凛凛,再去看脸,好一个冷意森森俊俏的青年。那双眼睛分明没什么温度,流转间仿佛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只看向俞婉时痴得挪不开。说他情意绵绵,漂亮的脸上实在没什么表情,说他冷酷吧,巴巴地盯着媳妇,旁边站着人都忘了!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壁人啊,叫人看得艳羡不已,蒋夫人啧啧两声,邀请中郎将进屋坐。天晚了,寇冲专程来接媳妇的,只想赶紧回家,哪有心思在别人家里耗时间。蒋夫人也不勉强,看着两人上了马车,这才往回走。

寇冲熟练地将俞婉抱在怀里,手指缠着她一缕黑发把玩,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心,爱不释手地捏捏摸摸,“玩得开心吗?”

喝了点酒,车厢里点了炉子,上好的银丝碳,一点烟气也无,又撒了聚宝阁出品的熏香,暖融融的叫人想睡觉,俞婉漫不经心点点头,“还行,认识了几位夫人,说是家里男人在你手底下。对我巴结地很。”

寇冲喔了一声,转而道:“我的请封下来了,娘封为太安人,你封为安人。往后便是刺史家的女眷,也不敢小瞧你。”

俞婉从不看重这些,兴致缺缺,只想睡觉。寇冲摇着俞婉的手腕,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用上了力道,咬得俞婉眼泪花儿都出来了,没好气,“你是狗吗?老是咬我。”

“哪儿还咬伤了?给我看看。”寇冲脸上表情不显,眼睛里暖意融融,扶着她的下巴,认真端详,看着看着眼神便深了。俞婉对他这种视线太熟悉了,每次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她就要吃大亏,咬伤哪也不管了,转移话题,“怎么想到给我们请封号,一次两个,朝廷不会有意见吗?其实只给娘请封就是了,我不需要的。”

“你需要。”寇冲格外认真,“往后我们要葬在一起的,我的墓地规格有定制,不给你请封,平民之身怎么在一起?”他在战场上讨生活,每每又冲锋在前,功夫再高,刀剑无眼,不定什么时候出个意外。是以早已经打定主意,军衔一升,就给婉婉请封,将她牢牢绑在身边。

哪怕他死,一想到她毫无牵挂再嫁,心胸便翻滚着想杀人的冲动。自私便自私吧,婉婉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生生死死都是。

他想得还真长远,俞婉又有那种熟悉的感觉了。心脏说不出的感受,酥酥麻麻的,好像很难受,酸涩中又夹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热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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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

俞罗衣这些天朝梅花里跑得勤快,俞婉每日在床上赖半天,起来便去作坊,兑换当日制作香脂香膏的苍兰仙露,跟俞罗衣碰上的机会很少。

这天早上,扶着快要断掉的腰杆起来,勉强吃了早饭,去前院看胡杏娘,俞罗衣也在。俞婉请过安,打算出门,胡杏娘将她叫住,“媳妇你过来看看我的脸,是不是比一个月之前白净多了,下巴这一块的老年斑都没了。罗衣说我看着年轻了十岁,我瞧着没什么区别啊。”

“那是因为变化是一日一日的,杏姨日日对着镜子,怎么察觉得到呢?”俞罗衣还像以前一样,比俞婉这个正经儿媳妇伺候得还好,俞婉一时恍惚,险些以为眼前是上辈子。

上辈子罗衣比她会笼络人,苍兰仙露也舍得给胡杏娘用,站在一起,两人像是姐妹。可依照罗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俞婉很怀疑她对婆婆那么好的动机,随即想到,寇冲对罗衣无情,怎么会愿意娶她。不会是罗衣利用苍兰仙露讨好胡杏娘,才得来这门亲事的吧?

不得不说,俞婉真相了,俞罗衣想嫁给寇冲,唯一能讨好的只有胡杏娘。胡杏娘要什么没有,也唯有苍兰仙露这样的仙品能得她青睐。俞罗衣确实将苍兰仙露的秘密分享给了胡杏娘,不过她很聪明,粉饰了一下来历,将自己摘了出来。胡杏娘只知道俞罗衣每天早上可以从院中某种花草上得到三滴神水,具体的时间跟地点都不清楚,但她可以感应到。

依照俞罗衣的这种能力,两个人拧成一根绳子赚钱,自然好的像一个人。而为了将俞罗衣留在身边,成为自家人是最好的法子。唯有这件事,胡杏娘完全不顾儿子的想法,私自定了下来,她想着日子长了,儿子肯定能明白她的苦心。

却不知道寇冲倔种一个,生生误了一辈子。孤零零直到死也一直想着那个又爱又恨的人,旁人再不肯眷顾哪怕一眼。

“娘觉得好用,我叫人再给你送一套过来。不过这个一次用多了,肌肤吸收不了也不好,半个月一盒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