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提了,我快成个横刀夺爱的恶棍了。”俞婉没好气将那糟事复述了一遍,“居然就这样找过来了,这叫什么事。”
杜二姐便是被丈夫外头的相好挤兑上门,不得不下堂,一听这话,那还了得?
“果真如此,那杏儿可是个有心机的。韩二少爷未必清楚。”
俞婉一听她这口气,忙道:“我本就对韩二少爷无心,若不是你劝我相处看看,我才不去。不管韩二少爷知不知道杏儿来找我,我可不想掺和进去。那杏儿也未必是个有心机的,为人奴婢,她又是韩二少爷的屋里人,打听未来主母什么为人,在所难免。这一回,谅她艰难,我只做不知,至于韩二少爷就这样吧,既然屋里已经有人,我是不想再跟他牵扯了,到此为止。”
杜二姐好笑,“听你的意思,屋里收用了通房的男人你通通不要?只怕世上你找不出几个这样的。”
俞婉淡淡的,“那我宁可不嫁了。”
上辈子,就吃够了莺莺燕燕的苦,过着守活寡的日子,再来一遭,还是那样,枉为人了。
杜二姐只好道:“不管那位杏儿是怎么回事,韩二少爷也有不对,就这样将人放到你面前来踩脸。你等着,下次见到,我替你问问他。”
“不必,我说了,只做不知。你大咧咧捅出去,杏儿恐怕要担干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叫人知道与我也没好处,我跟韩二少爷本就交集不多,以后不见就是。倒是你,别人家一求,就揽事上身。”
“你也知道是人家求的,我哪里好……好好好,别瞪我,下次就是他求,我也不理他,行了吧?”
至此之后,俞婉果真躲着韩宣走,每次出门总要下意识看看他在不在门口。明明是自己家,却不能来去自有,杜二姐真的体会到俞婉的决心,也不再想什么撮合的事情,反而替她留意韩宣的行踪,就怕他找上来。
听说韩宣被派去南方进货,得有好几个月才能回来,杜二姐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俞婉。俞婉施施然走到店铺前,慢悠悠伸个懒腰,觉得畅快无比。
深秋的太阳洒在身上,热辣辣的,站不了多长时间,皮肤便火燎似的。俞婉转身进门,脚步刚迈出去,听到有人喊,扭过头见薛仁甫,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她忙迎上去。
薛仁甫前些时候也南下了,一来给长安送货,再采买些那边的东西回来卖,一去二三月。俞婉将人请进后屋的待客厅,亲自冲上一壶花茶,笑道:“长安的水土养人,义兄白净了不少。”
薛仁甫未来得及说话,同他一道的少年笑道:“都说西北风沙大,一路走来,确实人人粗犷豪迈,姑娘却不像陇右道人,却像是江都一代的丽人。”
俞婉一早便注意到薛仁甫带来的少年,看他长相俊俏,文质彬彬,书生意气的,贸贸然不好接话。薛仁甫恍然地给二人做介绍,原来这是他在路上遇到的同伴,家在凤阳县,离化陇县不远,这一次也是去长安长见识的,回来时遇到大量难民,得亏薛仁甫施救,才囫囵回来了。
“你别看志诚小小年纪,学问极好,已经有秀才的功名,再过二三年考取举人不在话下。”薛仁甫虽会做生意,书读得不多,最佩服会读书、书读得好的人。
张志诚腼腆道:“薛家哥哥谬赞,术业有专攻,我只是读得书多而已。要我像你一样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却不能够,再像俞姑娘,我看铺子里的膏脂比长安城的也不差,是用心才能做出来的。人都说,天下好人好物尽归长安,依我看,还是太浅薄了些,俞姑娘不但做得东西比长安城的好,人也是难得一见。”
这人说话倒中听,虽是夸赞俞婉美貌,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并不狎眤惹人不快。俞婉倒愿意听他说话。
薛仁甫见他二个投契,也自高兴,端起茶喝一口,赞道:“志诚这话却不假,婉妹家的花茶也算登峰造极了。”
俞婉被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夸得不好意思,笑道:“义兄留下吃饭吧,我这就去收拾,很快就好了。”
薛仁甫拦下她,“不忙,今儿还要回家,往后麻烦你的时候多着。我过来专程给你送东西,这次去长安遇到了寇兄弟正压着贡品上京,叫我给你家带了东西。说起来真是了不起,我在路上就听说他英勇地很,右武侯大将军蒋知节打了半辈子仗都极为赏识,可见名不虚传。若不是寇兄弟对夷人了如指掌,恐怕就被留在长安为官了。”
薛仁甫放下东西,带着张志诚回家去了。俞婉将寇冲给的东西带回房间,想了想还是打开看了,依然是家里人手一份,给她的那份尤其重。布料一掀开,珠光宝气照得屋子亮堂不少,果然,口冲送礼就是这么接地气,回回金银财宝。
俞婉将布料掩上,一个脑袋大的黑匣子从中滑出来,她一把接住才没掉去地上。看着挺贵重,里面的东西果然不菲,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青玉兔。这兔子的雕刻巧夺天工,毫无瑕疵,整块玉晶莹剔透,内有荧光萦绕。
她简直怀疑他将贡品扣下了,敌国截获的东西,自然是冲在最前头的将领们先得。可众目睽睽,也不会很多,这人可真是大胆。
刚开始收到他的东西俞婉还会惶恐,时间长了就麻木了,就算寇冲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俞婉将东西收起来,有些惆怅,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在马车上,他说过三年后回来娶她的话。
如今已经过去一年还多的日子,时间不多了。嫁人的事情却还没有头绪,俞婉有点着急,也清楚这事情急不来,还是得先把眼前的事情料理好。
俞婉叫刘达过去传信,请薛仁甫过来赴宴。这天起来得早,匆匆把早饭吃了,各就各位,铺子开了门,冯婶带着两个帮工将作坊运转起来,俞婉便开始收拾午饭。裙︵二?三零?﹞六久﹜?二三<久?六¥?更︶﹜多?好︿﹜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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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很需要冻疮膏
菜谱头一天晚上便定好了,正是这边招待亲朋好友,满满登登的十二个菜,三个凉菜,三个炒菜,三个面点,三个大硬菜。其他的都好收拾,硬菜俞婉好生想了一番,最后定下鱼、鸡、猪肉。
化隆县离黄河不远,周遭河流湖泊不少,深秋正是吃草鱼的时候。六七斤的大鱼宰杀洗干净,在鱼鳃跟鱼尾各改一刀,放入盐、烧酒、姜、葱和均匀腌制一刻钟。再用小红椒去籽去蒂,剁成细末,加各种调味料和成汤。
这才将鱼放于蒸盘中,淋上剁椒末,上笼旺火沸水蒸一炷香时间。最后淋上滚烫的热油,葱花爆香,一道剁椒蒸鲩鱼就做好了。因为薛仁甫喜欢吃辣,所以俞婉放了不少小红椒增加风味,不说其他,这红通通色泽鲜亮的一盘,叫人看着就极有食欲。
草鱼肉质细嫩,咸鲜微辣,椒香浓郁,渗透进嫩滑的鱼肉中,更加突出味觉的享受。
至于鸡肉,与鲜辣的鱼肉成了个对比,俞婉做了个瓦罐煨乌鸡。这道菜以补肝旺肾、益气养血出名。瓦罐将鸡肉最鲜美的味道保留下来,长时间的炖煮,使汤汁呈乳白色,鸡肉耙软,营养丰富。党参的些微药味别具一格,俞婉还大胆地放了几颗银杏果,吃在嘴里先苦后甘,回味无穷。
最后一道硬菜,是俞婉最拿手的,家里月月总要吃几回,闭着眼睛几乎都能做出来了。什么配菜都不要,洗干净的猪蹄切成两指宽的肉块,腌制过后直接淋上配好的料汁上砂锅焖。猪蹄,上辈子在周家就听说过,填肾精而健腰脚,滋胃液以滑皮肤,长肌肉而愈漏疡,助血脉能充乳汁。
俞婉如今能拥有一对波涛汹涌的乳儿,每月的炖猪蹄占一半功劳。这东西,家里人百吃不腻,实在是因为不管是口感、味道、色泽都极为上乘。恰到火候的蹄肉软而不烂、肥而不腻,一口下去满满的滑腻无渣,鲜嫩饱满的肉质弹软美味,看着像豆腐一样质地软烂,吃到嘴里又极有嚼劲,胶质足够却不粘牙。
胡杏娘跟俞婉那么不对付,厨房的活计却挑不出半点毛病。连她都咂舌,俞婉得天独厚,也没人教过她,自己研究着,倒比谁都出息。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给她漂亮的脸,漂亮的身段,做一手好菜,将来不管嫁到哪里,丈夫不疼着爱着。
薛仁甫应邀而来,带着张志诚。还给俞婉送了一匣子家里寄来的果脯,十二个格子,每一个格子里的零嘴都不一样,好吃好看还好玩。
俞婉笑着收下东西,请两人入席,俞家兴陪着,喝了两盅酒。几个人悠闲地谈着话,俞家兴见过的读书人不多,大柴村一个秀才都没有,张志诚是第一个,又谦逊有礼,一来二去,谈兴很高。
得知张志诚要在化隆县拜师读一年书,不拘一格要请人住到梅花里,好好瞻仰一下读书人的风范。
有薛仁甫在,张志诚的住处不用人操心,自然是不成的。但因着这顿饭,跟俞家倒熟悉起来,空闲了便过来探望俞家兴,家里捎来什么东西,有薛仁甫一份,就有俞婉一份。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快,立秋一过,天气便一天一个样。俞婉夏天的时候用金貂给爹做了一身大髦衣裳,在裤子膝盖里面垫了一层猞猁狲皮。至于珍贵的紫貂,则是做成帽子她本不想动寇冲给的那些东西,经不住爹时常念叨。
胡杏娘趁机说,俞婉不会她会,拿去制成好好的衣裳再送过来。
铺子里的东西,进了胡杏娘的手里再没有出来的,俞婉宁愿拿去给冯婶跟杜二姐。尺来宽的貂皮跟豹皮有四五张,还有十几张鹿皮、十几张狼皮、兔皮,俞婉挑了五张送给杜二姐,“都是整块的白兔子皮,一点花色没有的,给衡姐儿做一件衣裳。小孩子家不经冻。我以前小时候一到冬天手上脚上就生冻疮,又疼又痒,那滋味可不好受。”
杜二姐翻着皮子爱不释手,笑着道:“东家这么好的东西也肯给我,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你给我就拿着了给衡姐儿做衣裳倒糟蹋了,她如今个子长得快,穿一冬就小了。这么好的几张,又大又暖和,不如做一件披风,长长的下摆折在里面,一年放一点,够穿好久了。”
俞婉就是提个建议,送出去的东西,她是不管别人怎么用的。杜二姐的话倒提醒了她,这些天进门问冻疮膏的人不少,连刘达皮糙肉厚,在外面奔波日久,手背都被冻肿了。
想到便去做,俞婉将市面上的冻疮膏都买回来,将材料拆解。最常见的材料便是山羊油脂跟蛇油、樟脑,还有松香、红花、人参、甘油。人参这东西很贵,就是药店里,一二两就要几两银子,俞婉买不起,便用黄姜代替。樟脑产自南方,生产成本跟运输成本都颇高,铺子里也用不起。
好在有苍兰仙露在手,少一两样东西效果也非常显著。俞婉用了不少材料功夫,研制出一款全新高效的冻伤膏,叫杜二姐收拾出来铺子最中间一个柜台,将新产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