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医生来再说。”林寒没追问他，转换话题，“你说你是偷跑出来的？”

钟衡疲惫地笑笑，抽了张纸巾在脸上擦了擦，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嗯，我跳了窗户，躲在正好要出去的保姆的车后面，她下车买东西时我又找到一辆黑车，最后找到这里。”

林寒无言片刻，只能评价：“你拍电影呢。”

钟衡打起精神，还跟他开玩笑：“黑车司机差点以为我是逃跑的杀人犯，我把我的表跟钱包都送给他，他才愿意拉我。”

林寒这才神情一变：“你没遇上抢劫你的司机真是好运气。”

“所以刚刚被抢了手机。”钟衡苦笑。

他的嘴唇干燥发白，林寒突然意识到他还有些失血，起身去给他接了杯温水，递过去。

钟衡用没受伤的手去接，手背依然冻得发青，水杯也跟着抖。林寒看不过去，捧着水杯喂他喝。

江以河在厨房面对崭新锃亮的刀架平复了会心情，一出来就看见林寒垂着眼睛，很认真地喂钟衡喝水，侧脸柔美安静，顿时又想发作：“他难不成是手断了，水都不能喝？”

林寒叹口气：“手上有伤你看不见？对了，医生什么时候来？”

“下着雪呢，得半小时。他说不要乱动，如果真的骨折会很麻烦。”

在场三人没一个学医的，相关知识也很匮乏，只能让钟衡先这么呆着。

喂完一杯水，再加上身上回暖，钟衡看起来稍微好一些。江以河坐在沙发里一边抽烟一边打游戏，余光注意林寒翻出医药箱，用碘伏棉球轻轻处理了钟衡脸上的伤口。

他将烟的滤嘴都咬得变形，赌气不出声，心不在焉地打着游戏，被队友骂了都无视。

“剩下的就等医生吧。”林寒不敢轻举妄动，怕把钟衡伤势加重，“不过你跑到这里，你家里不会来找你吗？”

钟衡眼睛自下而上望着他，有些出神，随后说：“没关系。我打算脱离他们。”

林寒没搞懂，江以河输掉游戏，退出界面，皱眉投过来目光。

“如果想要家庭的便利，就得作出让步和牺牲，因为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的利益。我既然不想听他们的，那么我就得放弃一切了。”

林寒的手被握住，钟衡轻轻捏着他的手指，显然也看到他戴着的铂金手链，笑了笑：“抱歉，小林，这几年我可能都送不了你这么贵的礼物了。不过我想以后总有一天，我给你的礼物，我可以坦坦荡荡说，每一分都是我自己赚来的。”

江以河突然冷冰冰地打断他：“够了，喝一杯水说那么多话，看来刚刚还是没被冻狠。”

钟衡总算看他一眼，似乎要说什么，但勉强忍耐下去：“看在今晚你毕竟帮忙的份上，我还是得说声感谢。”

“要谢你就去谢林寒。”江以河不客气地说，“假惺惺过来做戏，哄他心软？怎么，跑我面前演什么公子哥为爱叛逃家庭放弃一切追求真爱？林寒，你要是真信了他，只会被骗更惨。”

林寒抽回手，端着水杯回到江以河身边，没说什么，按了一下他的大腿。

江以河不情愿地闭嘴，伸手抱住他，当着钟衡的面吻了吻林寒柔软的面颊，让他去睡觉。

林寒摇摇头，打开电视，随便调到一个电视剧，填补客厅内窒息的沉默。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捱到医生上门，给钟衡检查一通，说：“左脚踝这里骨裂，手上伤口还好没有伤到要紧的地方。我给打个夹板，保险起见的话，等雪停了还是去医院看看。”

医生留下止痛药和钙片，钟衡没吃止痛药，干嚼两片钙片，撑着墙起身。

“客房随便挑一间住吧，注意别踩着我的猫。”

钟衡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谢谢，江以河脸上抽动一下，看钟衡拒绝林寒的帮助，独自进去客房，关上了门。

折腾一番，总算可以睡觉。林寒困倦地躺在床上，江以河伸手揽住他的肩，在他似睡非睡的模糊中，突然说：“其实看到他不得不接受我的帮助还挺爽的，平白高他一头，不过你别对他那么好吧。”

林寒眼睛都睁不开了，含糊说：“如果是你，我也一样会……帮你的。”

“是吗？互换一下，钟衡估计不会同意。”

“管他同不同意。他不同意，我一个人带你去医院。”

江以河满足了，咬着他耳朵问：“真的吗？”

林寒已经睡过去，唯一回应是用手摸了摸他的脸。

“不过我可没他那么没用。”尽管林寒听不到，江以河还是固执地说完，“我不至于跳个楼把自己搞那么惨。”

林寒一觉睡到上午九十点钟的光景，被小猫在外面挠门要饭的动静给吵醒，江以河的手臂还放在他腰上。

他轻轻挪开江以河的手，揉着眼睛下床，把猫抱起来，去猫碗那边加好猫粮，换了清水，一回身，发现钟衡在客房门口遥遥看着他。

“早。”林寒清醒不少，“我看天气预报，雪已经停了，要不要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钟衡摇头，艰难地过来，和他一起看着进食的小猫，“不用，没那么严重。”

过了会，他补充：“猫真可爱。”

林寒：“嗯，江以河养的。”

钟衡无奈：“这个就不必说了吧。”

正说着，那边江以河从主卧出来，看他们就像在看偷情的狗男男，不高兴地问：“你不能让他喂猫吧，林寒？”

“我喂的。”林寒不知道他还介意这个，头疼地说，“行了大早上的，我们吃什么？”

早饭比较简单，毕竟没有阿姨来做，江以河大少爷的手艺更是不敢恭维。林寒好歹做家常菜没问题，帮着煎了鸡蛋和火腿，凑合着吃。

吃饭时江以河收到几条信息，他看了眼，漫不经心：“那几个小贼抓到了，等会让他们上门来，把手机还你。”

钟衡顿了顿，还是冷淡地说：“谢谢。”

“不客气，都是看在林寒的面子上。”

几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喝了点酒，胆大包天来高档小区附近蹲点。江以河找了人，早就把他们收拾一顿，如今都畏缩得如同鹌鹑，战战兢兢把手机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