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的每一位王座，包括当今朱烈的学府孟大先生、夏氏老王爷，均为朱雀大神之人仆他们是四象兽神封赐的王座！”

燕息浪的声音，消散在无涯海的远处。

只有海兽们漠然游过黑暗的水。陆地上千千万万的御兽师，听不到千丈深海之下的真相。

“都说……”

须臾的死寂后，燕语缓缓跪倒了下去，她茫然仰着脸，“都说成就王座的条件有二。”

“一则要拥有一只兽王境界的战兽。”

苍凌阑冷静地接了她的话：“二则要获得诸天兽神的承认。”

燕语惨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所谓的‘承认’，就是缔结尊奉兽神为主人的契约！？”

岂止是奉兽神为主……苍凌阑心寒地暗想。

与绝大多数人不同，她自幼与凶兽混迹一处，其实对于人兽之分并不如何在意，若说只是与兽结契倒也罢了。

甚至如果对象是雪泥，她根本不会在意谁为主、谁为从。

毕竟她的地位本来就和鹿崽子的人类奴隶也差不很多……

可是方才，她分明在燕息浪的阵纹之中，看到了那道扭曲的驯化规则！！

所以，强悍无匹的兽王也好，至高无上的兽神也罢。

哪怕是被黎民信仰了九千年，地位神圣无二的护国四象，契约人仆时用的也是……

苍凌阑用力闭上了双眼。

……

叮当……叮当……

铃声飘渺。

当幽微的白骨福地之中出现了外来者的身影时，执掌福地的兽神并未回头。

巫骨头颅低垂，合掌盘坐在骸骨山巅。

在它身前，几件圣祖遗物被红绳系在巨兽骨架之下，伴随着铃声轻轻摇动。

一道赤色倩影停在了它的后方。

苍凌阑神色淡淡，俯视着巫骨之祖……这是她第一次以魂魄化身而非肉身形态，经由灵界阵纹来到巫骨的福地。

她的化身曾吞噬过藏在朱雀印之中的一枚兽神残魂，因而并不完全是人类模样，而是身披半领妖红翎羽，与本尊相比，更是美得惊绝。

“巫骨。”苍凌阑轻声问道，“我想起了一些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巫骨顿了顿，嗤道：“你我初见？”

苍凌阑：“跟我大半年，你脾气好了不少。”

巫骨：“汝倒是一如既往地狂傲自大。此时此刻，又如何说？”

“是啊，如何说呢。”苍凌阑怅然道。福地的风携着荒古的铃声穿过她的魂魄。

……她和它的初见。

是两手空空的少女猎人，仅凭一条命、一腔热血和一座新启的灵界，敢在兽神面前夸下海口。

她曾向巫骨之祖允诺，五年之内，得证王座，以遂鬼神之心愿。

那时，这座福地顷刻间天光如血，白骨兽神笑得苍凉而狷狂，说

汝可知晓，人要如何才能成为“王座”？

汝可知晓，兽要如何才能成为“兽神”？

“汝不过一介懵懂稚童，对这世间的真正规则一无所知，也敢妄言大话！？”

此刻回忆起来，苍凌阑只觉胸腔震动，苦涩与悲愤搅成一股呛人的情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告诉我，”她缓了许久才出声，“巫骨，你也用驯化规则，契过人类为仆吗？”

巫骨：“若吾答‘是’，汝将如何？”

苍凌阑没有应声，只是冷冷地、冷冷地俯视着面前的鬼神。

这并不好笑，她连反唇相讥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巫骨看她如此神态，却微微叹了一声，道：“未曾。”

“未曾？可你是兽神。”

“兽神……”

巫骨缓慢起身，眼眶之中雪火幽幽。

它细长的骨指轻屈，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着苍凌阑的魂魄化身，来到某具雪白骨架之前。

能看得出来，那是属于一只巨鸟的骸骨。

苍凌阑伸手贴上了骸骨的眼眶。她认出这是重明鸟瞳羲的遗骨。

“吾若果真得证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