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阑于是又叹了口气。然后突然觉得，自己发愁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这可不好。

“过来。”她冲虎子招招手，道，“那我问你，你要换个新名字吗？”

目纹君走到苍凌阑面前，在她脚边趴下。

它郑重地点头：“喵尼。”

苍凌阑看着它，眼神温和了些：“我想想。”

这只目纹君，是她在见过黑暗、虚假与死亡之后，仍然选择同行的第一只战兽。是她挣扎到遍体鳞伤之后，仍然坚定走穿这条御兽之道的象征。

“那就叫……浴火。”

她与它因火结缘，也希望她与它都能在阵痛之后浴火重生。

目纹君那双赤色的竖瞳亮起来：“尼邪。”

浴火，它在心里重复着人类语言的发音，通过契约感知自己新名字的含义……浴火，浴火。

苍凌阑伸手拍了拍虎子的头顶，道：“答应我，肆意践踏生灵性命以自娱之事，往后不可再行。”

目纹君转转脑袋。这可跟旧主素来提倡的作风不一样。

不过，它现在有新的名字了。

“尼尼。”浴火抖着胡须点了点脑袋。

苍凌阑笑道：“乖的。下回跟阿尾道歉，记得了？”

“呜！”雪泥突然脑壳往上一顶，鹿角把人类的手腕撞开。

“啊疼。”苍凌阑捂手，恼道，“雪泥！”

她有时候是真想不明白了！要说这鹿儿懂事吧，动不动就吃醋痛击御兽师；要说这死鹿任性呢，偏偏它吃起醋来又只精准痛击御兽师，从不会攻击其他战兽让她难办……

“尼邪。”

浴火瞪大眼睛。它再一次受惊了。

小花藤在旁边淡定地摇着花苞：“唦呐唦呐。”

没事的啦，习惯就好啦……

“嗷嗷呜！”月刹也昂首阔步地走过来，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就是嘛，它就说，当初被吓到夹尾巴，肯定不是小狼的问题！

日子就这么在战兽的嗷嗷呜呜之中溜走。

国主所赐的蕴灵丹，苍凌阑认真检查过好几次，丹药确实没什么问题。可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借黑鹰酒馆的渠道。一点点倒手转卖，最后全都换成了币票。

自年关过去又半个月。苍凌阑没再往外跑。

她就呆在小叔的院子里。平常看看书，给战兽们调和些好东西吃，甚至连斗兽场都没去。

并不是懈怠了，而是由于两次心头取血之后，堕兽者的反噬总不见痊愈，一不注意就有暴露的风险。

其实好几次，苍凌阑都怀疑苍简是不是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异样。但小叔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直到天气有了转暖的迹象。从山里回来的猎人们都说，植兽已在抽芽了，唤春仔已经开始叫了。

这天，苍凌阑在陪苍简喝茶聊天的时候忽然说，小叔，阑儿准备这两日便动身了。

苍简没问她往哪里去，只道：“跨国要有文牒，阑儿是准备向国主讨要？”

苍凌阑摇了摇头。就国主对她半信半疑这个心态，不一定愿意放她离开朱烈。

“我想别的法子。邱鹰说，或许可以借渔人的船偷渡过去。”

“你……！唉，罢了。”苍简无可奈何，又问，“那你走哪条路？”

“还没想好呢，总之先向西吧，走到大济河畔。阑儿想在黍城看看，若合适，就契约一只能入水的战兽，没有合适的就算了。”

苍凌阑抬袖给小叔添了茶，淡淡道：“总之，在朱烈西海岸乘船，穿过无涯海……去西陆白霄。”

【作者有话说】

久等！新副本新副本！

第209章 · 大济河畔燕氏

临行的前一日，苍凌阑在黑鹰酒馆打了一坛荒桑酒，夜半拎上了西城楼。

明月高悬，羽蜥的鸣声传得很远。几个巡逻的城卫兵都认得她，七嘴八舌地问了问殷云的情况，就任她在城楼上胡乱溜达去了。

苍凌阑寻了个空旷的城头，将怀中揣着的三个漆盏在齿状的垛口上摆成一排，拍开酒坛的红泥封，一股独特的酒香顿时飘散开来。

“说了请你喝酒的，不赏个脸吗。”

她眯眼看着月亮，“巫骨大神？”

巫骨并没有从灵界里飘出来的意思。

骨头架子不可能喝酒，她和它都心知肚明。

所谓的请喝酒，不过是女孩在询问兽神：现如今，你可愿与我多坦诚几分？

没得到回应，苍凌阑也不在意，垂眼笑道：“我说你啊……老实交代，难道不是开始有些佩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