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道:“没有。江湖上没人听说过苦头陀这个名号,也没有知道他与明教有什么关系,甚至明教里根本没有这样一号人物。要不是杨逍为救他落入彀中,我还当真不信他是明教的人。”

沙赤纳亦道:“大哥所言甚是,我在杨逍身边多日从未听闻有此一人。”

汝阳王叹了叹,伸手按上两边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他阖着眸子对两人嘱咐道:“罢了,你们去准备一下。本王今日便不去地牢了,让他们好好休息,本王可不想杨逍死在去风渠的路上。明日卯时二刻把他们压上囚车,卯时三刻赶赴风渠。玄冥二老和王府一干江湖客随军,此役无论如何都要将叛军挡在风渠之外。”

王保保与沙赤纳对视一眼,齐齐拱手称是。

平河镇的小院里,汝阳王再次挂帅的消息已经传到。原本不干明教事物的纪晓芙因着杨逍一事,将他平日所做全部揽下亲力亲为,只为了能够早一点得到杨逍的消息,能够为他的计划出一份力。

“还是没有杨逍的消息吗?”纪晓芙眉宇间的愁色愈发凝重,搭在圆桌上的手早已经握成拳头了。

韦一笑有些担忧的望着她,自清晨知道杨逍不在的消息,她已经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一封封从汝阳王府四周传来的信件上。可是这些信件上又能有什么,他们的人根本没办法进到汝阳王府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挣脱

韦一笑叹了一声,道:“汝阳王出征在即,想必杨逍也快有所行动了,他是不会看着汝阳王顺利前往风渠的。”他肯定道,“最晚今夜,他一定会动手。”

殷天正也道:“蝠王说的不错。汝阳王今日接旨,明日便会前往风渠营地,杨逍和范遥是他此战的筹码,他定盘算着要带上他们一起去风渠。风渠那边……”他顿了顿,道,“杨逍最不希望的就是汝阳王去到风渠,所以他一定会在今晚动手。”

纪晓芙点了点头,却因着水米未进眼前阵阵发黑,差一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韦一笑急忙伸手扶住她:“夫人,您先去吃点东西吧,要是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个告诉夫人。”见她不为所动,他抬头望了望殷天正,一番对视之下,他只好以杨不悔劝说道,“夫人,您忧心杨逍我们都知道,可您别忘了不悔啊,方才过来的时候听曹景说不悔没有好好吃饭,吵着闹着要娘亲陪着吃。”

果然,提到杨不悔,纪晓芙便不再执着,只是又叮嘱了好几句才肯离开。

夜间,亥时刚过,倚在刑架上阖眸养神的杨逍缓缓睁开双眼。他侧头看了看捆住自己的绳索和身上那十四根钉入刑架的铁针,唇角渐渐攀上一抹苦笑。整整一日他都没敢动,便是呼吸时胸腔的起伏也是尽量控制着。那些伤太痛,他又急需存些体力,一日之后的亥时,处处伤口都结了血痂,是不见流血,可若要脱开刑架的束缚,无异于再受一遍那样的酷刑。

他看着范遥,范遥也正看着他。无声的对视,惟一能听见的便是火盆里火星的跳动和两人微弱的呼吸。

仅仅是这一刹那,范遥便已经知道了杨逍的想法。在他和杨逍之间,他的内力武功被散功丹压制,能使出内力只有杨逍一人。他如此重伤,不仅要提起内力挣开绳索的绑缚,还要把自己的身体从牢牢钉在刑架里的铁针上拔出来。他身上全是伤啊,还有肩上那两个又大又重的琵琶锁,那该是多痛啊。

在知道他因缘际会得到了《无心真经》的时候,范遥是开心的,可在他知道杨逍武功被废却因今日的计划而迟迟不用《无心真经》下从未毁去的内力时,他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到眼下,他甚至希望杨逍从未练过《无心真经》,或许他就不会这么疼了。

许是察觉到了范遥心中的苦涩,杨逍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极大的笑意,冲着范遥道了一句“无事”之后,积攒在丹田当中的内力骤然勃发。

被铁针钉在刑架上的双掌奋力外顶,两条手臂一点点从铁针上往外拨,拨到极险,被绳索束缚住的双臂猛然发力。片刻之后,缚住他双臂的绳索“吱吱”出声,最终断成数截躺在地上,而他的双臂却依旧挂在刑架的铁针上。

那铁针有小臂长,钉入刑架的有一寸半多,余下有一寸左右穿透血肉,三寸多留在体外。挣断绳索时,才堪堪移出半寸多点罢了。原本结痂的伤口被杨逍一动,鲜血再也止不住,争前恐后的汩汩的往外冒,双臂之上的十根铁针针尖满是血,一滴一滴的像是计时的铜壶滴漏一样,清脆而缓慢地滴落。片刻,地上已经干涸大半的血又一次沾上殷红。

“大哥快别动了!”范遥大喊着,可他心中明白,他阻止不了杨逍的。

杨逍双臂离开刑架,连带着整个身子亦有些离开,眼下他不是倚在刑架上,而是挂在这几根铁针之上。他稍歇了歇,苍白得看不见血色的唇缓缓翕动,却只是同范遥摇了摇头,一言未发。许是他没什么精力再讲话了吧。

shenxi了一口气,他用jinquan力,双臂tuolitiezhen之时,大口的xianxue从zuilipen了出来,整个人quankao肩shang的lianggentiezhenguazhen,摇摇晃晃的根本站buwendang。他mengyao了一下已经破开的zuichun,qusankai黑an的一shun间,他反手laolao握zhuding在刑架shang的tiezhen。他shizaichengbu住,身shang没有一chubu在jiaoxiao的,可这ge时候他bu能让自己daoxia。他清楚的知道,一倒xia他便再也站bu起来了。

xie了有一盏茶时间,他慢慢songkai手,chandou的双手全是xianxue,整个人都是xuehongxuehong的。勉力kongzhi着chandoubuyi的手伸xiangdu在yao间的shengsuo,指jianchu到masheng的一shun间,julie的ci痛教他不由suo起了shou指。他几乎忘了,他的十zhi在拶xing之xia一片青紫,连一点点的chu碰都痛入gusui。

sisiyao住zuichun,又一次探shangmasheng。他yao得很用力,chun角又开始流血了。双手chan得更加厉害,可他却没有再suo一下,顶着那样lian心的ju痛,fu在yao间的masheng竟真的被他解开了。随着masheng松luo,他连huxi的力气都kuai没有,竟顾不得身shang的痛,直接往后kao去。bei后有了yikao,虽然更痛,但他至少不会daoxia。

kun住他双脚的shengsuo有两处,一处在大tui,一处在xigai。原本是kun在jiaohuai处的,但汝阳王吩咐要dongjiagun,所以那一处shengsuo便移到了jiaohuai,其实两处一样能fu住人,并没有什么差别。jiaohuai处xueroumohu,往上两三寸的地方正是另wailianggentiezhen的所在,guanchuan了整tiao小tui。

杨逍小xie片刻,fenli一挣,shangban身总算tuo开tiezhen的桎梏。他缓缓弯xia身子,一双xuehong中带着青紫的shou一点点mosuo着,一点点解开kun得无比jinshi的shengsuo。直到膝盖shang的shengsuojie开,他的双手zhijianshang滴xue不ting,chandou得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shou。他bu顾手shou的伤,努力拽紧拳头,任凭xianxue像泉水一样往waiyong。痛得越厉害他便越qingxing。

“噗噗”两声,双腿从tiezhen拔出,整个人wuchu借力,在空地shang摇摇欲坠。他连连chuan着cu气,慢慢挪动着步子。从这边到范遥那边其实buguo十来bu,可他却走了好久好久。等到他站在范遥mianqian,他shenhou全是一个一个的xuejiao印,jiao印周围更是有好几di大大小小xuezhu。

他又一次yao牙,握chengquan头的手缓慢songkai,chanchanweiwei的fu上kun住范遥的shengsuo。他mosuo了半刻,直到fu住范遥双手的shengsuosongdong,范遥的双shou也zhan满了他的xue。

第一百六十六章:取琵琶锁

看眼他还要再解缚住范遥腰腹的绳索,范遥赶忙挡住他的手:“我自己来。”触到他双手的一瞬间,温热的血液之下是那样的冰冷,甚至在触碰到他的时候,范遥能明显的感觉到指尖下意识的收缩。

杨逍也确实没什么力气了,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动手。

范遥到底只是受了点鞭伤,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身上的绳索。看着杨逍摇晃不定的身子,他赶忙从身上扒下外衣,小心地披在杨逍身上。而后,他搀着他一点点往旁边干净的稻草堆上挪。

范遥要看他的伤,他却一把拦住他,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抵在了他后心:“别动,先把散功丹的药效化了……”声音很轻,可那么的教人难以拒绝。

流血不停的手覆上素白亵衣,一只血手印就这般留在了范遥背后。温热的鲜血浸透了亵衣,一点点攀上他冰冷冒汗的后背。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想教杨逍停手,可轻柔温和的内力已经顺着掌心点点侵入七经八脉,依附于筋脉上的散功丹在内力的加持下缓缓消散。他只觉丹田处登时温热起来,体虚之感早已不见踪影,依着杨逍的内力顺势调息,不过一盏茶时间,教散功丹化去的内力已经尽数聚了回来。

杨逍收了掌,近乎脱力的靠在墙壁上,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痛都顾不得,就这样倚上了墙壁。额角的汗水滑落,和着嘴角接二连三呕出的鲜血落在素灰的衣衫上。

他稍歇半刻,好不容易有了力气,却是伸手将范遥披在他身上的外衣抓了下来,他半阖着眸子,微弱的几乎看不见起伏的胸腔努力深吸了一口气,搭在身上的手无力地指了指肩头,同范遥道:“帮我,把,它,取下来……”

范遥“啊”了一声,伸在空中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对上杨逍复睁开的坚定的眼眸,他咬牙犹豫了一下,终是伸手扶住了杨逍,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搭上琵琶锁。他一面握紧琵琶锁,一面仔细着杨逍的面色,他心中暗道只要杨逍痛得厉害,他便立刻停手。

可杨逍似乎看得他心中所想,当他的手覆上铁锁,杨逍微颤得双眸已经阖上。若不是嘴鼻前若隐若现的气息,他当真以为面前的人是个死人。

浑厚的内力慢慢包裹住琵琶锁上的铁锁,指尖小心地摸索到铁锁下,而后缓缓用力,以指力将铁锁的桎梏一点点解开。取铁锁还算方便,范遥也十分谨慎,没教杨逍怎的难受。然真正难取下来的是贯穿他双肩的犹如弯钩一样的琵琶锁,要把这东西弄出来根本没有什么便宜的办法,只能长痛不如短痛,怎么扎进去的就怎么拔出来。

察觉到范遥的挣扎不动,杨逍只动了动眸子,却不曾睁开双眼:“没事,快一点就好了。”他是怕睁开双眼后没有精力敛去眸中的痛苦吧,他向来是不愿别人为他忧心的。

覆在琵琶锁上的手微微颤抖,范遥好几次下定了决心要拔出琵琶锁,可指尖稍稍一动,看到杨逍因为剧痛而不顾伤口紧紧攥起的拳头,他顿时就泄气了。拇指粗的琵琶锁啊,扎在肩上得有多痛,他身上那些个贯穿前后的伤又得又多痛!范遥不敢想,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可他又清楚的知道,琵琶锁必须取出来。

“大哥,忍住。”他咬了咬牙,一滴泪珠滚落眼角。

掌心缓缓覆上琵琶锁,他用了全力,力求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东西从杨逍体内拔出来。“噗”的一声,左肩的琵琶锁离体,带着血肉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铮铮”滚动了几圈落在范遥身边。

杨逍喉头一动,紧握的拳头又紧了几分,一双眸子颤颤的不肯睁开。范遥不舍他忍痛,极快的将另一处的琵琶锁拔离。他也终是忍耐不住,压抑在喉间的血连连呕出,一口一口不断地往外涌,连带着伤处不断外涌的血,两人身下干净的草堆只在刹那间变得血红一片。

杨逍的面色格外苍白,他已经失了太多的血,如果不能把血止住,就算逃离了地牢他也难有生机。可他身上这么多的伤,每一处伤口都在淌血,尤其是肩头两处,和被铁针贯穿的十四处伤口,那些伤太重,在没有伤药白布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止血的可能。环顾此处,望眼望去只有数不清的刑具和牢房里少得可怜的稻草,不要说衣服了,就是布条都没有。

范遥慌张地用手按住他的伤,可他怎么按得住?透过指缝,鲜血毫无阻碍地往外淌,根本按不住也止不住。

他慌了。以前为了待在汝阳王身边当密使手染鲜血他都没有慌,在不知自己是生是死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慌,但是现在,当温热的血从杨逍体内流出来时他毫无办法,感受着杨逍冰冷得几乎难有温度的身躯时,一阵又一阵的恐惧感爬上后背,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杨逍咬着如同面色一样的苍白的嘴唇慢慢睁开双眼,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按上范遥的小臂,这个时候他竟还笑得出来,笑得那样惹人心疼,笑得那样云淡风轻:“别,怕。”他努力地提气,一字一顿地说着,“火,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