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倒没有再反对，他放下电脑，拎起身边的外套，边走边说：“我送你去。”林昭哪里知道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哪里，绞尽脑汁想办法阻止林聿，在他还没想到借口的时候，林聿已经打开门。

他挑着眉回头，对林昭说：“看起来，你早约了人一起了。”苑思峙穿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站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叫了一声林聿：“哥。”

这声哥让林昭感觉怪异，林聿表情没什么波动，对苑思峙说：“别这么叫我。”苑思峙做了个伸手拉起嘴的动作。其实她每次见到林聿都直呼其名，她对他们，好奇心远大于亲缘关系她对血亲的看法非常简单，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是哥哥，如果不愿意那就是刚见几面有关系的陌生人。

对陌生人的好奇心总是驱使着她去探寻。这种行为有时会让人感觉不适，李棠馥曾经很严肃的批评过这一点，但苑平说这是她灵魂的底色。她确实是那一种，世界末日最后一天，也会去问为什么的人。

这次她的好奇心作用在眼前的人身上。

林昭快步走到林聿身后，避免他问什么苑思峙答不上来的话。林聿握着门把手，看了看林昭，问苑思峙：“你来这里做什么？”苑思峙看了一眼林昭，说：“找林昭啊。”

林昭心高高悬起，他没想到苑思峙会直接上门，早知道应该在电话里，告诉她帮自己撒谎一下。

林聿问：“找他做什么？你们要去干嘛？”林昭站在林聿身后，越过他的肩膀，冲苑思峙使眼色，祈祷苑思峙能懂他的意思。

苑思峙看了他一眼，眨眨眼睛，对林聿说：“我们约好今天一起逛街。”林聿笑道：“但他今天要去补课，不是你帮忙找的吗？”苑思峙嘴巴微微张开，顿了一下说：“我跟他一起去，顺便找朋友，等他结束一起走。”

林聿回头看了一眼林昭，表情似乎是信了，对他说下午早些回来吃饭。

他们离开家，一直走远了，林昭才对苑思峙说：“谢谢你帮我撒谎。”苑思峙眨眨眼，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他？”他说因为林聿不想他出去打工。

“他可真有够控制狂的。”苑思峙吐槽了一句，没有追问，拉着他往街对面一辆车走，“我爸爸正好有空，来送我们。”

林昭立刻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几乎想把手抽出来，告诉苑思峙，他自己去也可以。还没付出实践，已经被苑思峙拉开车门塞了进去。

车外炎热的空气一下被隔绝，车厢甚至有些冷。林昭穿着短袖，轻轻打了个哆嗦。苑思峙将他拥到一边，扒着椅子对苑平说：“爸爸，走吧。”

苑平透过后视镜看了林昭一眼，他带着窄边金丝框眼镜，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他笑着跟林昭打招呼，看见林昭拘谨，便不在搭腔，只是听着他和苑思峙的话。

苑思峙偶尔会问苑平，林昭听着他们一问一答，思绪飘到很远。到了地方，林昭先下车，苑思峙跟苑平摆摆手，转头对林昭说：“走吧。”

如苑思峙所说，这份工作比起家教，更像照看小孩子。查理是一个安静的孩子，林昭费了很多力气，跟他一起搭积木，哄着他开口。苑思峙同学觉得林昭有耐心，几乎没用父母同意，便敲定了他。

一周四次，林昭算了算，干满一个月，就能拿到一笔不错的酬劳。做为答谢，他请苑思峙吃饭。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好吃的中餐请不起，他在网上找到一家评价还不错的餐厅，吃完回来已经快七点，到家才想起林聿让他早点回来一起吃饭。

夕阳西下，天还没完全黑，阳光顺着玻璃斜照入客厅，林聿似乎在林昭离开后一动不动坐到他回来。他听见声音，从电脑前抬起头，发现周围光线暗淡，才注意到时间流逝。

“你回来了，”他捏了捏眉心，“吃饭吧。”

林昭在他脸上看见一种轻微的疲惫。因为这点疲惫，他没有拒绝和林聿一起吃饭即使已经吃过了。饭吃到一半，林聿出去接了个电话，林昭等他回来忍不住问：“你很忙吗？”

林聿道：“最近有点。”

林聿和他不一样，他似乎一门心思往李家钻。但他对李棠馥的态度并不热络。李鹤山明知这对母子隔阂严重，还若无其事扶持林聿，可见这对父女并不如表面那般亲热。

林聿的眼睛在灯光下有种锐利感，林昭不再询问，低头扒拉自己碗里的饭。他晚上吃的很饱，现在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有一个项目，大家都说很好，一本万利，都劝我投资。”

“听起来很像杀猪盘。”林昭抬起头，想了一会兰-笙-柠-檬-儿，很老实的说出他的感受。林聿被他的话弄的笑了一下：“可是很多行内人士都看好这个项目。”

林昭低下头：“别问我，我不懂这些。但是有金子捡，人家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聿笑了一下：“元元，我要破产了你会养我吗？”林昭抬起头，匪夷所思：“你有什么产业吗？”林聿摆摆手，“我负债了呢？”林昭难得认真想了一下，他想到苑思峙说的对方是女孩间的新宠，很诚恳地对他说。

“你可以去做牛郎。”到时候一定有人想包他。

林聿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他很少这么毫无形象的大笑，简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过了一会儿才平静：“好吧，为了不下海当牛郎，我会努力不破产的。”

林聿吃完饭径直去了书房。林昭在客厅打游戏，门外落日已尽，一天中的蓝调时刻。他从小阳台出去。坐在阳台，边打游戏边看外面的天。

这种静谧时刻让他感到平静。玩完一局，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酸软的筋骨舒服许多。

明天是周三，他要去查理家。今天回来的时候苑思峙已经告诉他怎么走最节省时间，两个小时的课程定在上午，快的话可以中午赶回来。

希望明天有个好的开始。他想。

作者的话：最近沉迷玩星露谷，谁能告诉我mac电脑钓鱼怎么钓啊，为什么一直钓不上来哭了

64

查理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他的父母和哥哥姐姐都为此感到忧虑，“我们家里没有人能超过三个小时一言不发。”查理的父亲是个典型美国男人，金发碧眼，开朗热情。虽然不靠谱和年龄一样与日俱增，性格倒是弥补了这一点。

他的孩子除了查理外，都跟他如出一辙。这也是为什么姐姐西蒙娅和苑思峙能成为好朋友的原因。林昭偶尔能在家教的日子碰见苑思峙。他看见两位女孩在西蒙娅的房间化一些奇怪的妆，衣服扔了一地。

林聿彻底忙起来。一个晚上，他已经打算入睡，林聿敲门进屋，告诉他要去英国。“也许三天回来，也许一星期。”林昭忍下想要追问的冲动过，只说了一路平安。

唯一熟识的人离开了，他在美国孤立无援。苑思峙似乎知道只剩他一个，常来邀请他出去玩。五次里林昭答应一两次，剩下的时候多是拒绝，她也不气馁。

她带林昭去吃她从小吃到大的甜品店，林昭牙齿做过根管治疗，只吃了一半。周绛这天正好出门，路过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个坐在玻璃窗后面吃冰激凌，马上叫司机停车，将两人请了上来。

林昭上车只看见她一个人。他的苑思峙一左一右坐在她两遍。周绛似乎要去参加聚会，穿着一身绛紫色旗袍，头发挽成一个髻，耳朵上的珍珠耳坠微微摇晃。

她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追求美丽，体面和权力才是重要的。苑思峙看了她几眼，好奇地问：“外婆，你要去哪？”她生下来后在周绛身边呆过半年，虽然周绛对苑平不满意，对苑思峙却很亲近。

“去参加一个拍卖会。”周绛微笑，告诉她李棠馥也会去。林昭此时已经有想下车的冲动，这时周绛转过头，笑着问他：“怎么不去家里玩？”

林昭低声说：“最近在做家教。”

周绛似乎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真是上进的孩子呢。”

林昭觉得，她很大概率是在客套。如果真想让他去，叫人直接来接就好，不必今天遇见才说。但他在意的不是这点，而是一会要见到李棠馥。

他和她从来没单独相处过。一想到要和她呆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自在。

她也许也会不自在。林昭想。

到了地方，有人领着他们往楼上走。李棠馥已经在包厢，推开门，一阵烟雾徐徐散开。周绛一手拿着包，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松开：“这么大人了，像什么样子？”